少时,太医们派出代表,向秦策禀道:“皇上,臣等讨论过顾大人的病情,她的身体有两种问题,这个需要闲人回避。”
秦策强抑悲痛的情绪,喉结滚动,咽下苦水,会意的挥手:“其他人都出去吧。”
屋中的内侍及贴身侍卫,包括其他太医纷纷退到门外。
唯留下一名妇科圣手赵登儒,及全科医士施奎。
而施奎与秦策和顾盼子颇有渊源,此前秦策欲娶顾盼子,正是将她的身份挂在施奎家。
如今施奎子承父业,乃是太医院的院使。
见屋内已无外人,妇科圣手赵登儒抱拳说:“皇上,臣不敢隐瞒,顾大人的脉象是女人脉,这一点,施院使亦确认过。”
“继续说。”
皇上不惊不乱,态度十分平静,赵登儒心下隐晦,继续禀道:“顾大人身体异于常人,月事半年一次,如若是近两年突发,则有大问题,但如若她从小如此,便算不得毛病。臣问过丫鬟,丫鬟说伺候的时日短,并不了解顾大人。”
秦策面上扫过一丝尴尬之色,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压得极低。
“她原来即如此,你尽管说重点。”
“是!”
赵登儒没空考虑皇帝为何会对顾盼子的私密事门清,只是醉心于自己的专业,他道:“如果说从小如此,便无大碍,且并非无孕之体,只要找准时机,以顾大人的情况,亦是可以怀上孩子,臣以前经手过一些病例······”
“赵大人。”
施奎忍不住打断赵登儒:“虽说医士百无禁忌,你也当谨慎言行,皇上面前,少说无用的话,顾大人身体还有何不妥之处,尽快说。”
“好好,是这样,顾大人除了有些寒凉之气,这一点需要慢慢调养之外,半年一次月事,因为少时即如此,并不算疑难杂症,故此,臣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了。”
施奎则没奈何的及时接过话口:“皇上,关于顾大人昏迷的情况,我们多方诊脉之后,认为顾大人脉象涩滞沉缓,尤其心脉微弱,舌苔紫暗。
她这样的突发病症,应是痰阻中焦,造成心脉闭塞,需要化痰清利,破血逐瘀。
但,如今顾大人三日无法进食,体力消耗极大,身体极虚,下重药恐怕她身子骨无法承受,用药能起到多大作用,仍是不好说。”
虽未得到满意的答复,秦策并未像往日那般暴躁,他听完施奎的话,只是轻声叮嘱。
“你们不必过分紧张,尽最大的能力去救,若能助她安然无恙,朕按功臣封赏。”
施奎和赵登儒急忙跪拜:“皇上言重了,臣等定当尽心竭力,穷尽毕生所学,定要让顾大人病愈。”
施奎写下药方命人抓药熬药,然后询问丫鬟凉心:“你们家有人参吗?”
“有啊。”凉心回答的很爽快:“此前太子殿下送来的,上好的参。”
凉心嘴上说的痛快,竟忽略了坐在一旁的皇帝。
两党之争正是当下的禁忌话题,一个丫鬟其实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而秦策更是早已知晓,只是不愿追究。
施奎叮嘱道:“将人参切片,煮上几片,帮顾大人服下,先养养她的精神。”
“是,我这就去。”
凉心出去之后,秦策打发了无关之人,仅为施奎留下几名帮手。
然后他又指挥起顾盼子的丫鬟:“你去叫人收拾客房,供几位大人暂歇。”
“是,皇上。”
随后,秦策满腹愁肠,坐到了顾盼子床边。
顾盼子始终都是那样恬静的睡着,除了脸色稍差,其实全无病态。
秦策安静的守候,久久凝望,面上流露出罕见的忧郁。
他忧心如焚,他沉默隐忍,他克制着发疯的冲动。
倘若天收她,他便杀向天庭。
倘若地收她,他便血洗地府。
天上地下,三界六合,他只要她!
少顷,醉梅和凉心捧着人参汤进来,二人先俯身拜向秦策:“皇上,人参汤好了,施院使交代,先喂给顾大人喝。”
秦策乖顺的挪开位置,睹视着两个丫鬟捏开顾盼子的嘴巴,然后用勺子喂她人参水喝,亦是喝一半洒一半,好歹是服下去了。
二人刚要退下去,忽听秦策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醉梅,她叫凉心。”
“最没良心?”
秦策鄙夷的打量顾盼子,哭笑不得:“这是在骂谁呢?”
两个丫鬟不敢搭腔,又听秦策问道:“你们原来叫什么名字?”
依旧是醉梅回答:“回皇上,奴婢叫小七,她叫小九。”
沉吟片刻,秦策语气略带责备:“原来唤何名,仍旧用何名,不要改来改去。”
“奴婢这就改回来。”二人同时回答。
汤药熬好之后,施奎将药碗递给小七。
依然由小九扶着,小七用勺子为顾盼子灌药,小九则偷眼瞄着门外。
皇帝因心焦气躁,不得不出门透气,他移动,便有一大群人跟着移动。
小九悄咪咪的说:“七姐,你说咱们大人跟皇上是何关系呢?看样子大人是女人这件事,皇上早知道,而且咱们从宫里出来,就连贤妃娘娘都视若无睹,他们三人之间果真关系微妙。”
小七瞪了小九一眼:“别乱说,顾大人与皇上是君臣关系,而且顾大人很受重用,重臣生了大病,皇上体恤,出宫来探病,那不是很正常吗?”
小九嘟着嘴,否决说:“不正常,哪哪都不正常。”
“属你最不正常。”小七嗔骂小九。
顾盼子服药之后,仍保持着昏睡的状态,毫无起色。
眼看至正午,小七和小九愈发着急,她们悄悄的找到管家婆子:“管家,怎么办,皇上带来这些人,看样子并不打算回宫,到了饭时,我们该如何准备皇上用膳啊?”
“这不劳你们操心。”
管家婆子一脸轻松:“皇上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出远门有御厨跟着,平时皆由光禄寺来准备,做好了会送来,你只管忙自己的事就行。”
小七和小九仍忐忑不安,踌躇着返回卧房。
顾盼子的药服下去一个多时辰,却丝毫不见苏醒的迹象。
施奎特地于顾盼子头部穴位施针,但无论如何也没反应,连施奎的脸上也逐渐显露出焦急之色。
若太医都束手无策,秦策又能指望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