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声震天!
中华阁宁静的庭院,顷刻间化作了修罗场。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剑影交织成网,淬毒的暗器如同飞蝗般铺天盖地!目标,覆盖了院中所有人,不留丝毫余地。
聂风风神腿疾扫如轮,腿风呼啸,将射向自己和孔慈的暗器尽数扫飞,但护住一个瘫软在地的人,让他束手束脚,险象环生!一柄淬毒短刀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阴影中刺出,直取后心!
“小心!”瘫倒在地的孔慈竟似有所觉,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扑,竟用身体撞向聂风小腿!
聂风被她一撞,身形微滞,那毒刀擦着他肋下掠过,划破衣衫,带出一溜血珠!聂风惊出一身冷汗,反腿一脚将偷袭者踢飞,看向孔慈的眼神更加复杂。她…在救他?
步惊云则完全化身杀神!他根本不去格挡,身影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暗金指剑纵横切割,残肢断臂纷飞!每一次指点出,必有一人眉心洞穿或身体湮灭!他的力量在杀戮中疯狂增长,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仿佛享受这毁灭的盛宴!三名配合默契的杀手结成刀阵困他,却被他反手一掌,暗金气流爆发,三人连人带刀瞬间化为飞灰!狠辣!高效!无情!
秦霜天霜拳劲弥漫,寒气四溢,不断延缓着周围敌人的动作,制造冰霜陷阱,为聂风分担压力,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试图找出指挥者或阵眼。他发现,这些杀手攻击虽猛,但章法隐隐透着诡异,似乎…并非以击杀为首要目标?
而无名…
他依旧站在原地,仿佛惊涛骇浪中的礁石。无数暗器射向他,却都在其身周三尺之外,如同撞上一堵无形气墙,悄无声息地坠落在地。他并未出手攻击,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战场,最终,落在了那名一直躲在最后方、手持奇门钩锁、不断发号施令的黑衣头领身上。
那头领感受到无名的目光,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利剑刺中!他骇然欲退!
就在此时!
无名动了。
他并未迈步,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对着那数十步外的头领,隔空轻轻一点。
没有风声,没有气劲破空的光影,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波动。
仿佛只是随意一指。
然而!
那正欲后退的头领,动作猛然僵住!他脸上的骇然表情凝固,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恐怖、大绝望的景象!随即,他身体微微一颤,仰天便倒,气息瞬间断绝!
眉心处,一个细小的红点缓缓渗出。
仿佛被一柄无形的、来自天外的剑,瞬间洞穿了神魂!
一指!
隔空数十步,无声无息,取人性命!
这是何等境界?!
这一幕,恰好被激战中的秦霜瞥见,他心中巨震,几乎忘了呼吸!无名的武功,已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头领一死,杀手们的攻势骤然出现了一丝混乱和迟滞。
步惊云抓住这瞬间的空隙,眼中厉芒爆闪,长啸一声,周身暗金气流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他双指并剑,猛地向前方人群最密集处凌空一划!
嗤——!
一道半月形的、凝练到极致的暗金剑罡脱指飞出,无声无息地掠过!
剑罡过处,空间仿佛都扭曲了一下!
前方七八名杀手,连同他们手中的兵刃,瞬间被拦腰斩断!断面光滑如镜,随即尸体和断刃如同被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坍塌、湮灭,化为飞灰!
清出一片空地!
聂风也压力一轻,风神腿——暴雨狂风!腿影如疾风骤雨,瞬间将周围几名杀手踢得筋断骨折,倒飞出去!
剩余的杀手见头领毙命,步惊云和聂风爆发,而无名深不可测,顿时胆寒,发一声喊,如同潮水般向院外退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来得快,去得更快。
庭院中,瞬间恢复了寂静。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尸体、血污,以及那弥漫不散的血腥气和杀意。
聂风喘着气,肋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看了一眼依旧瘫坐在地、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的孔慈,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步惊云周身杀气缓缓收敛,那暗金流光隐入体内,他冷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仿佛只是踩死了一群蚂蚁。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孔慈身上,冰冷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方才她那一声惊呼和一撞,他也注意到了。
秦霜快步走到那名被无名一指毙命的头领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检查。他撕开尸体的衣襟,在其胸口发现了一个清晰的、狰狞的鬼头刺青!
“天池十二煞,‘鬼影’麾下的‘索魂使’!”秦霜沉声道,抬头看向无名和风云二人,“果然是雄霸派来的灭口精锐!”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孔慈身上。
灭口?灭谁的口?答案不言而喻。
孔慈身体剧烈颤抖,泪水再次涌出,她抬起头,看着聂风,眼神充满了绝望与哀求:“聂公子…我…我不是…”
聂风看着她那凄楚的模样,又想起她方才下意识的救护,心中的疑虑与同情激烈交战,一时不知该信哪一边。
步惊云冷哼一声,打破了沉默:“戏,演得不错。”
他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在孔慈心头。
孔慈猛地摇头,泣不成声:“不…不是的…我真的…”
“你真的什么?”步惊云逼近一步,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她的灵魂,“真的被追杀?真的无辜?真的…不知这玉佩为何物?”他指向秦霜手中的玉佩。
孔慈被他逼问得几乎崩溃,蜷缩着身体,只是不住地摇头哭泣,说不出完整的话。
聂风忍不住道:“云师兄!方才她…”
“方才她救了你?”步惊云打断他,嘴角讥诮更浓,“苦肉计,本就是最老的套路。为取信于你,挡一刀,算什么?”
聂风语塞。
就在这时,无名缓缓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并未看孔慈,而是落在了秦霜手中的那枚玉佩上。
“玉,是真的。”无名淡淡开口。
众人一怔。
无名继续道:“天池索魂使,也是真的。”
他话锋一转:“但灭口,未必为真。”
步惊云眼神一凝。
秦霜若有所思。
聂风露出疑惑。
孔慈也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眼,茫然地看向无名。
无名缓缓踱步,声音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看透世情的智慧:“雄霸若要灭口,不会在她身份将明未明之时,派这等阵仗,打草惊蛇。”
他看向孔慈:“你若真是死士,任务未成,暴露在即,方才便该自行了断,或反戈一击,而非哭泣求救。”
孔慈身体一颤。
无名又看向风云霜三人:“他们若真要杀你,你早已死了十次。”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玉佩上:“这玉,是饵,也是锁。”
“饵,钓的是同情,是疑虑,是裂痕。”
“锁,锁住的是她,也是你们。”
庭院中一片寂静,只有无名平静的声音在回荡,一层层剥开迷雾。
“真正的杀机,不在灭口,”无名缓缓道,“而在…离心。”
“让你们因她而猜忌,而冲突,而…自相残杀。”
“这,才是雄霸最想看到的。”
“这枚玉,这些杀手,不过是…推动戏台的锣鼓。”
无名说完,不再言语,转身飘然离去,留下四人站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步惊云眼中冰寒更甚,却不再是针对孔慈,而是针对那远在天边的、操控一切的阴影。
秦霜恍然大悟,冷汗涔涔,暗骂自己竟险些落入彀中。
聂风看着孔慈,眼神中的疑虑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怜悯与沉重。
而孔慈,则彻底呆住了。她瘫坐在地,仰望着无名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被点醒后、更加巨大的恐惧与绝望。
如果…如果无名说的是真的…
那她所做的一切,她的挣扎,她的痛苦,她的…那一丝不该产生的悸动…
岂非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被精心设计、连她自己都深陷其中的…
残酷戏码?
夜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
谜底,似乎揭开了一角。
却露出了更深、更冷的…
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