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进入投票环节了。
易宏博带着打字室小妹给大家发票、发笔。
郑遐毫不犹豫地在“欧凌云”这个名字上打了个勾，把小纸条一折，郑遐看到小宋冲着他笑笑的。小宋说：“捂着干嘛？我也是投他。”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几个候选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投票的众人目光游离，脸上带着各种神秘的笑容……
易宏博开始收票，蔡文明唱票，小妹负责统计，三位理事长负责验票。现场就要出结果。
“李高利”、“李高利”、“欧凌云”、“欧凌云”、“于东风”……蔡文明唱着票。
很快，1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一共31张选票。欧凌云得了15票，名列第一，李高利9票，于东风7票。
全场鸦雀无声。
郑遐前面坐的是康复科的副科长老阳。老阳小声道：“完了完了，以后怕没得好茶喝了。”
大小几十号干部神情轻松，目光却悄悄地注视着三位候选人。
欧凌云脸上有些淡淡的忧郁，神情安详；李高利胸膛起伏着，嘴唇抿得紧紧的；于东风则比较放松，笑笑的，有些自嘲。
江月颖满脸红光，最后朗声宣布：民主投票顺利结束。下一步理事会将针对投票结果给出结论进行公示。同志们辛苦了。散会！
……
江月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她最担心的是李高利。民主投票不按排名，只要票数过三分之一即自动进入候选。换而言之，李高利如果增加1票，有10票，那么他会和欧凌云同时进入下一步选拔程序。这个程序叫“谈话投票”，需要理事会对参与投票的干部进行个别谈话，每个投票人都需要向理事会陈述投票理由，并评价候选人工作表现……现场进行谈话记录和票数统计，不仅麻烦多多，恐怕还会有其它变数……
因为这种谈话投票和不记名投票不一样，需要向领导敞开心声，真实评价某个同志。海门风气保守，大多数人不喜欢飞长流短，每个机关干部都不太乐意面对这种情况。
这下好了，欧凌云最大的竞争对手李高利9票，如果投票人数还是以往的30个人，9票刚好进入下一轮，那么李高利依旧存在咸鱼翻身的可能性，现在投票人数是31人，李高利的票数占比是29.999%……没到三分之一。哈哈。
是了，多出来的那个决定性的1票，应该是残疾人艺术团团长郑遐同志，多么宝贵的1票啊！江月颖对童伟国的精妙安排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个理事长上了18楼。
陈忠良默不作声，闷着头走路，“砰”的一声，陈忠良办公室的大门关得砰砰作响。江月颖看得真切，撅了撅嘴。
童伟国的办公室里。
江月颖笑眯眯地道：“童理，我打算一个工作日之后就把投票结果公示，然后向组织部门报备。您看怎么样？”
童伟国点点头：“可以。”
江月颖说：“你看陈理今天那个样子，啧，一个老同志还是这种觉悟。”
“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嘛，正常。”童伟国笑了笑，”别计较这个，班子团结要紧。“
“童理，今天的投票结果我还真没想到会这样，看来小欧在干部群众中还是有很高认同度的。”江月颖轻叹一声，“接下来宣文这一摊子我算是放心了。”
童伟国瞄了瞄江月颖，说：“李高利我算定他最多只能得到9票。明白？佟为民、全扬科、钱松明这些人你以为他们会投谁？江理啊，你搞人事那么多年，这其中的道道还不晓得？”
江月颖展颜一笑，抛给童伟国一个秋波：“我哪能不知道你？这几个老成精的狐狸就听你的。”
童伟国被俏丽大妈的秋波重重一击，小心脏跳了一下，他妈的，这老女人……倒回去20年非栽在她手里不可。
童伟国清清嗓子：“咳，江理。还有5个工作日的公示，尘埃未落，先别急着高兴，先办事吧。”
江月颖嗔道：“这有什么？程序合规，谁敢说三道四？哼。”
江月颖扭着肥臀走了。
童伟国坐在沙发上沉思……
郑遐在办公室冲茶，悄悄观察李高利的脸色。大作家铩羽而归，以后早间新闻联播少不得他会投粪掷屎，大放厥词。
欧凌云邀请李高利：“老李，喝茶。”
“噢，你们喝吧。”李高利坐在电脑前，头隐藏在电脑显示器后。
欧凌云和郑遐目光一碰，笑了笑，脸上出现一抹晕红。
“哎，老李，晚上我做东，去醉八仙吃川菜，去不去？”
“我晚上有点事情，你们去吧。”
欧凌云看着郑遐，希望他说几句话调和下气氛。
郑遐心下了然，宣文科就三杆枪，以后还要在一起开展工作的，不能因为这次提拔的事情产生内部矛盾，起码面子上大家还是要像以往那般和和气气的才行。
郑遐说：“李老师……”
“别叫我老师！不敢当。”
“李……李老师，晚上没事一起吃个饭嘛。不管咋样，你和欧科谁上我都会和你们喝个酒。来日方长，凭借您的水平，下次还有机会。”
李高利从电脑后探出个头，说：“你们放心，我没情绪。这种事情一上一下，领导自有安排，投票就是给我们这些炮灰看的。我对欧科没意见，以后该怎么干工作我还得怎么干。我是党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得，不去就不去，还扯上觉悟了。不过，态度还算不错。
郑遐和欧凌云都没说话了。
座机响了，欧凌云顺手接过：“噢，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欧凌云说：“郑遐，童理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
童伟国坐在沙发上，神情安详，不紧不慢地道：“小郑，从今天开始，你在宣文科关注一下那个李高利。”
“为什么童理？”
童伟国微微一笑：“我们残联隐藏着一个007，你帮我看看。”
郑遐一愣，007？
“是这么回事，每次干部提拔，总是有人向纪检部门和信访局告黑状，捕风捉影，影响很不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逮不到这个人……”
“童理，您是怀疑……”
“只是怀疑，留意一下就好，不要刻意为之，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总得要知道谁在捣鬼。呵呵。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件事可有点难度，告黑状是极隐秘的事情，傻瓜才会让人看出纰漏。
郑遐笑了笑：“童理，这种事情恐怕没法向你保证结果了。”
“呵呵。留意一下嘛，其实，就是知道了我也不会对谁怎么样，至少让我心里有数。”
“好的，童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