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尝试调动体内灵力，九条尾巴无风自动，散发出莹莹白光，整个客厅的气流开始微微旋动。
萧沉看着他炸毛威胁的样子，却不慌不忙，反而俯身，将脸埋进白郁颈侧那圈尤其丰厚柔软的绒毛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唔......”白郁浑身一僵，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最脆弱的颈窝，让他四肢发软，刚刚凝聚起的灵力再次有溃散的迹象。
“契约的内容，是‘报恩’，直到我‘满意’为止，对吗？”
萧沉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而现在，我对其他报恩方式，都不满意。我只要你......留在身边。”
他刻意加重了“满意”和“留在身边”几个字。
白郁如遭雷击。
是了，这契约最坑狐的地方就在于，报恩是否完成，最终解释权掌握在“恩人”手中！如果萧沉咬死了不满意，那他岂不是要永远被绑在这个人类身边？！
“你......你这是耍无赖！”白郁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对你，无赖又如何？”
萧沉低笑，终于松开了手臂。
骤然获得自由，白郁几乎是弹跳开好几步，落在不远处的地毯上，弓起身子，九条尾巴如同屏风般在身后展开，金眸满是戒备和羞愤地瞪着那个长身玉立、哪里还有半分残废样子的男人。
萧沉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弄皱的衬衫袖口，姿态从容优雅，与白郁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朝白郁走近一步。
“别过来！”
白郁龇着牙警告。
萧沉脚步顿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然后翻转屏幕对着白郁。
屏幕上，赫然是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狐狸（被迫缩小了体型以适应人类沙发），团在西装革履的男人大腿上，睡得四仰八叉，肚皮柔软，一只爪子还无意识地搭在男人的手臂上。
另一张，则是狐狸形态的白郁，正用两只前爪抱着一个比它脑袋还大的葡萄，啃得汁水淋漓，金眸满足地眯起......
“你......你什么时候拍的？！”白郁看得目瞪口呆，这些他毫无防备、甚至可以说是蠢态毕出的样子，竟然全被记录了下来！这要是传回青丘，他这千年狐脸往哪搁？！
“很多。”
萧沉收回手机，语气平淡却带着致命的威胁，“所以，乖乖听话，我的大仙。否则，我不保证这些可爱的照片，会不会出现在某些......嗯，修仙论坛上？”
白郁：“！！！”
无耻！
卑鄙！
下流！
他在心里把人类能想到的所有贬义词都骂了一遍，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拿这个人类没有办法。
打，有契约限制；走，契约不允许；现在居然还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
萧沉看着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再次上前，不顾白郁的躲闪，伸手将他重新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这一次，他的动作轻柔了许多，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白郁挣扎了两下，发现徒劳，索性自暴自弃地瘫在他怀里，把脑袋埋进尾巴里，不肯看他。
“放心，”
萧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背部的毛发，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至少......现在不会。”
他的指尖划过那九条蓬松的尾巴，感受着那惊人的柔软和灵光，低语道：
“我会等你......心甘情愿。”
白郁埋在尾巴里的耳朵动了动，心里又又又一次炸开了毛。
心甘情愿？
做梦去吧！
等他想办法破解了这该死的契约，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胆大包天、戏弄大仙的人类变成一只癞蛤蟆！
然而，身后那一下下轻柔的、带着不容忽视存在感的抚摸，还有头顶那沉稳的心跳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属于萧沉的清冽气息，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缓缓包裹。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他本以为简单干脆的报恩，已经彻底偏离了轨道。
前方等待他的，恐怕是比天雷劫火更加莫测的......人间红尘。
而那个抱着他的男人，显然已经布好了所有的局，只等着他这只千年白狐，一步步走入其中。
夜色渐深，月光依旧明亮。
公寓里，曾经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此刻正稳稳地抱着他觊觎已久的白狐，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
怀中的白狐似乎放弃了抵抗，蜷缩成一团温暖的云朵，只有偶尔因为不满而轻轻甩动的尾巴尖，泄露了它并非真正平静的内心。
萧沉低下头，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志在必得的笑意。
“白郁，”他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宣告，“你跑不掉了。”
白郁没有回应，只是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人间，果然比深山老林，危险多了。
白郁把脑袋死死埋在尾巴里，试图用自己皮毛的气息隔绝身后那个可恶人类的存在。
但萧沉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味道，无孔不入，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与他自身纯净的灵息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拒绝的侵略性。
“跑不掉？”
白郁在心里冷哼，尖尖的犬齿磨了磨。
千年道行，还能真栽在一个凡人手里？不过是暂时受制于契约和那些该死的照片罢了。
等本大仙找到契约的漏洞，或者恢复全部灵力.......
他正盘算着如何悄无声息地探查契约本源，身体却突然一轻。
萧沉竟然抱着他，开始在公寓里走动起来。
不是回卧室，也不是去书房，而是走向了......厨房？
怎么着，得不到他的心，要炖了他吗？
白郁警惕地从尾巴缝隙里偷瞄。
只见萧沉打开双开门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碗，碗里盛满了颗颗饱满圆润、色泽深紫、还挂着水珠的......葡萄。
正是他前几天偷吃.......不，是品尝过的那种！
灵气异常充沛，比他之前在深山里找到的任何灵果都要美味，一颗下去，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连维持人形消耗的灵力都能补充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