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
这两个字,从叶星阑的薄唇间吐出时,仿佛被赋予了特殊的魔力。不再是简单的称呼,而是一个带着他独特气息的烙印,低沉、醇厚,裹挟着不容置疑的亲昵与独占欲。
无论是在学生会办公室严肃地讨论“星源之心”的防护策略,还是在月下花园并肩漫步时低声交谈,又或是在只有两人的私密空间里,他唤她“阿月”时的语调,总带着一种旁人无法复制的温柔与笃定。
而司南月,也从最初的微讶到习惯,再到……悄然反击。她发现,在某些只有两人的时刻——比如在星源之心疏导室完成工作后疲惫地靠在他肩头,又或是在图书馆僻静角落被他从书页间偷走一个轻吻时——她若是带着一丝狡黠,故意拖长了尾音,软软糯糯地唤他一声“阿~阑~”,总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效果便是:冷峻如冰封雪山的学生会主席,耳廓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薄红,如同上好的白玉沁入了胭脂。他紫金色的眼眸会瞬间暗沉几分,里面翻涌起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隐秘的软肋,又像是被这亲昵至极的称呼取悦到了骨子里。他会不自觉地收紧环抱着她的手臂,或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她的手背,喉结微微滚动,却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一声,将那丝被撩拨起的涟漪强行压下,但那微微发红的耳尖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满足,早已出卖了他无比“受用”的真实心情。司南月每每看到,心底便会泛起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像只偷到小鱼干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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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间,阳光正好。穿过学生会主席专属休息室那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如镜的深色胡桃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舞动。室内陈设简洁而考究,唯有角落一盆生机盎然的绿萝为这严肃的空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叶星阑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冷冽。他松了松领口,刚走到沙发边,休息室的门便被轻轻推开。
司南月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与她平日慵懒气质稍显不符的、异常精致的双层漆木食盒。食盒表面打磨得温润光滑,边缘镶嵌着细密的金丝云纹,低调中透着奢华。她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藏着星星。
“猜猜今天是什么?” 她走到沙发旁的小圆几前,将食盒轻轻放下。
叶星阑的目光早已被那食盒吸引,更被她眼中那份亮晶晶的期待所感染。他眉梢的冷意瞬间融化,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你做的?”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当然。” 司南月带着点小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然后动作轻柔地打开了食盒的盖子。
一股混合着米饭清香、照烧酱汁的微甜咸香以及淡淡蛋香的温暖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办公室最后一丝冷硬。
食盒上层,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叶星阑冷峻的紫金眼眸都微微睁大了一瞬。
只见雪白的米饭被精心捏成了几个圆滚滚、憨态可掬的小麒麟形状!小巧的耳朵支棱着,用烤得香脆的海苔巧妙地剪出圆溜溜、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再用切成细丝的胡萝卜点缀出可爱的粉嫩小角和微微上扬的嘴角。每一个“小麒麟”都神态各异,活灵活现,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下层则摆放着煎得色泽金黄、蓬松柔软的玉子烧,切成整齐的方块,散发着诱人的蛋香;旁边是几朵焯水后依然翠绿欲滴、如同翡翠雕琢的西兰花;最边上则是两块煎烤得恰到好处、表皮泛着诱人焦糖色光泽的照烧鸡腿肉,酱汁浓郁,肉质看起来鲜嫩多汁。整个摆盘色彩搭配和谐,精致得如同高级料理店的艺术品,哪里像是家常便当!
叶星阑的目光在那几个憨态可掬的“小麒麟”饭团上流连了许久,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和暖意。他能想象到,她为了捏出这些可爱的小东西,花费了多少心思和时间。这份用心,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让他动容。
“尝尝?” 司南月将一双乌木镶银的筷子递到他面前,眼中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叶星阑接过筷子,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谨慎小心,仿佛面对的不是食物,而是易碎的珍宝。他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离他最近的“小麒麟”,仿佛生怕弄坏了它可爱的造型。轻轻咬下一口,温热的米饭混合着中间包裹着的、用梅子肉和芝麻拌成的馅料,鲜香微酸的口感在舌尖瞬间化开,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米饭的软糯,海苔的酥脆,馅料的独特风味完美融合。
他细细咀嚼着,没有立刻说话。司南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很好吃。” 他终于咽下,抬起头,紫金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给出了极其认真且郑重的评价。随即,他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满足感,清晰而肯定:“比食堂的,好万倍。” 那“万倍”二字,咬得格外重,仿佛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满足,司南月悬着的心落回实处,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明媚的笑容如同春花绽放。她拿起自己的筷子,也开始享用这份充满爱意的午餐,两人之间的气氛温馨而宁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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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司南月的这份“好万倍”的手艺,如同藏不住的珍宝,很快在圣樱学院的小范围内悄然流传开来。虽然她本人低调,但叶星阑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偶尔因吃到爱心便当而流露出的、极其罕见却真实存在的柔和与满足,还是被某些观察力“敏锐”的人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于是,一场围绕着“司南月爱心便当”的、无声的攻防战悄然拉开序幕。
这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刚结束,司南月收拾好书本,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了个正着。
来人正是篮球社的社长,周凯。他一身名牌运动服,头发精心打理过,小麦色的脸上堆满了自以为阳光帅气的笑容,手里捧着一个包装极其浮夸、扎着巨大粉色蝴蝶结缎带的便当盒,几乎要闪瞎人眼。
“司同学!真巧啊!” 周凯的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熟稔,瞬间吸引了走廊里不少同学的注意。他不由分说地将那个扎眼的便当盒往司南月面前一递,“听说你厨艺特别好,我特意让家里厨师做了点拿手菜,一点心意,请你务必尝尝!顺便……那个,我正好有几道星源能量学的题不太明白,能不能请教一下你?” 他的意图,几乎写在了脸上。
司南月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动机不纯的便当盒,还有周围投来的看好戏的目光,正想干脆利落地拒绝——
“嗡!”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低气压,毫无征兆地如同实质般瞬间笼罩了整个走廊!原本还有些喧闹的走廊瞬间鸦雀无声,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循着那恐怖压力的来源望去。
只见叶星阑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走廊尽头。他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人心跳的间隙。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寒冰,那双深邃的紫金色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冰冷地扫过周凯那张堆笑的脸,最后,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了那个碍眼至极、扎着粉色蝴蝶结的便当盒上!
那目光,仿佛看的不是便当,而是一件即将被彻底粉碎的垃圾。
周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裂的面具。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捧着便当盒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在叶星阑那毫无温度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叶星阑径直走到司南月身边,无视了僵硬如雕塑的周凯。他先是一把拿过司南月肩上的书包,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精准地拿过司南月手中那个标志性的、低调奢华的漆木食盒——那是属于他的“专属领地”的象征。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吝啬地将目光重新投向周凯,薄唇微启,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淡,却带着一种冻结血液的力量,清晰地砸在周凯和每一个竖起耳朵的围观者心上:
“她不需要。”
三个字,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揽住司南月纤细却柔韧的肩膀,以一种绝对保护与占有的姿态,将她完全纳入自己的气息范围。然后,看也不看石化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的周凯,拥着她,转身就走。那挺拔的背影,如同守护着无上珍宝的巨龙,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周凯捧着那个孤零零的粉色便当盒,在无数道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中,彻底风化、碎裂。他精心准备的“心意”和搭讪计划,在叶星阑绝对的实力和气势碾压下,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就化为了齑粉。
走出一段距离,远离了那些探究的视线,司南月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微微侧头,靠在叶星阑坚实温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依旧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她伸出纤细的食指,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悄悄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肱二头肌。
“喂,” 她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狡黠的笑意,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叶大会长,醋坛子是不是又满得溢出来了?” 她故意拖长了“醋坛子”三个字。
叶星阑脚步未停,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他脸上那层冰封的寒意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坦荡的、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占有欲。他收紧揽着她的手臂,低下头,微凉的薄唇极其自然地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顶上落下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
“嗯,” 他应得无比干脆,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满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属于他的漆木食盒上,紫金色的眼底漾开一片温柔而满足的涟漪。
“而且,只装得下阿月的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