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戴着蓝色的粗布头巾,身型和韩云极为般配,笑起来也是一口白牙。
“你们忙,我去做饭。”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韩云打完招呼就帮着印礼把三辆马车先后赶进院子,占得满满当当。
“好在咱家院门够大!再窄一拳头,可就进不来了!”韩云哈哈笑道。
小玉郎此时从二楼探出头来:
“韩村长!”
“哟!公子已经上去了!”韩村长抬头眯着眼睛望去:“哎呀,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儿媳妇给你打扫打扫!”
小玉郎信步下楼边走边说:
“无妨,都是小事。在下见院门虚掩,家中无人,就擅自进来,还望韩村长不要见怪!”
他走到韩村长跟前,却没有行礼的意思。
“不见怪不见怪!小公子在村子里选了韩家下榻,才是荣幸呢!”韩村长转头喊了起来:“王氏,那咸鱼给客人做两条!还有白菜,瞧着给料理了吧!”
“好嘞!”
韩村长推开一楼的门,让韩云把褪色的小木桌擦了又擦,直接在炕上坐下。堂屋简陋,连幅装饰的画都没有。除了放着小木桌的土炕,一张方桌,几张条凳,便没有别的东西。韩云转身出了堂屋。
柳诗诗跟着小玉郎进去,坐在条凳上,转头一瞧,雨落还在院子里盯着咸鱼,不由得笑了出来。
小玉郎在韩村长对面坐下。
“刚才听见明日上祭?可是村子里有什么大事?”他问道。
“奥,如意村的习俗罢了。每年要给海女洞上供。这不,云儿和王氏一同去打年糕鱼饼,扎祭纸。”
“怎么选在这个时候?非年非节的。”
“可不是说么?”
韩云端着茶碗和茶壶进来,给几人倒了茶,在柳诗诗对面坐下了。
韩村长喝了口茶,继续道:
“往年都是惊蛰以后出海之前上供。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冬天的还有鱼群在附近活动。村子里几个族老一合计,说是海女洞显灵,让今年早早能出海,不如提前祭拜,也好图个丰年。”
“海女洞有什么来历吗?”柳诗诗问道。
“嗯!可是大有来历!娘子算是问着了!”韩村长眉飞色舞地娓娓道来:“如意村家家户户打渔为生,但早年一直收成不佳。上面的村子打完,鱼群游到这里的就没多少了。卖了鱼再换点柴火,自己都吃不上几条。哪像现在还能晒干了留着招待客人。
有一年,突然海洞里传来嘤嘤的哭声。一开始都以为谁家媳妇受了委屈在那哭呢!但谁也没见过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就以为闹鬼。有的人就害怕水鬼索命,偷偷烧点纸钱。结果只要去拜过的人,都能打着鱼!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去祭拜。整个村子收成一下就好了起来。
有胆子大的也进洞去瞧谁在哭。去的人总是第二天被发现昏迷在村子其他地方。说只知道里面住着神女,神女看如意村风水好,要住在洞里修炼成仙,不要去打搅她,就给一些庇佑。那之后,大家就约定俗成地每年祭拜两次,一次出海前,上供些吃的喝的;一次渔期后,最大的鱼都留给神女。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神女就传成了海女。那个海洞也就有了海女洞的名字。”
“那庇佑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自从有了海女洞,上面那个村收成就一直不如如意村。鱼群也往那边去,但停留不了多久就会来这里。这个事传了几代了。而且,海上的妖兽都鲜少来如意村。不然怎么会有人敢住在海边?”
“那现在还能听到哭声吗?”柳诗诗好奇问道。
“那哪能啊?神女早就成仙走了!以前上供,还要给衣服被子什么的。现在早就换成祭纸扎的东西。这可是村长代代相传的故事。别人那可听不全呢!”
韩村长颇为自豪地笑着饮完一碗茶,韩云立刻添上。
“这附近还有其他海洞吗?”小玉郎问道。
“有,多的很。”村长话头一转:“你可别乱进洞啊!涨潮可是要人命的!尤其是海女洞。没有神女的时候,就没人敢随便进,出过不少人命。要不怎么说他们胆子大呢?”
此时王氏端着大菜盆进来,里面热腾腾的冒着热气。韩云连忙接过放到桌上,随后跟着王氏去厨房帮忙。
雨落闻着味儿进了堂屋,毫不客气地坐在门口的条凳上。
韩村长去卧房翻了半天,拿着一个小葫芦和两个酒杯出来。
“难得小公子做客,喝两杯吧!”
不等小玉郎拒绝,韩村长把酒菜分了两份,一份放在小木桌上,一份留在大桌上。王氏随后端了些花生米炸小鱼的下酒菜进来,上齐了一桌,也坐了下来。
“都是些寻常家常菜,可不要嫌弃。”王氏在围裙上擦擦手,伸手给几人盛了粥。
柳诗诗连连谢过,双手接下。
一顿接风饭,吃得众人酒足饭饱。只有韩村长还拉着小玉郎继续喝,意犹未尽。
柳诗诗找了个借口不再陪着他们,直接去二楼休息。
“把风起叫来。”她吩咐雨落。
雨落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揪着风起的耳朵进来了。
“野哪儿去了?现在还不回来?”柳诗诗不太高兴地问道。
“一直在附近呢!”风起掰开雨落的手,揉了揉耳朵:“娘子要打听么,蹲墙角去了。”
“如何?”
“都在说明天海女洞的事。没别的。”
“以后每日晚饭时要回来。”
“是。”
柳诗诗叹了口气,柔声问道:
“你晚饭怎么解决的?饿了吗?”
“吃过了,不饿。”
柳诗诗瞧见风起下意识摸了腰袋,没好气地嘱咐道:
“别见着什么都去拿,不然揍你!”
风起攥紧了腰袋,应道:
“知道了。”
柳诗诗从袖子里摸出散碎银子,递给了他:
“拿去放在你偷了东西的人家院子里。”
“怎么能叫偷?”
“不问自取就是偷!”
风起想说什么,但咽了回去,干巴巴地应道:
“是。”转身出了门。
雨落目送他带上房门,问道:
“娘子偷了公子不少东西吧?”
“那怎么一样?”
“有何不一样?”
“他同意的。随便拿。”
雨落似懂非懂,又问道:
“假如在海女洞里,你捡到宝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