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秒！”陈默的嘶吼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
二十秒。足够一个普通人系好鞋带，或者读完一段简短的文字。但在此刻，这是生与死的刻度。
营养液裹挟着玻璃碎渣轰然涌出，那道暗影彻底挣脱了培养槽的束缚。它落地的姿态轻盈得可怕，反曲的关节缓冲了所有冲击，覆盖着暗沉甲壳的躯干在幽绿光芒下流动着金属与生物组织混合的诡异光泽。它没有立刻扑来，而是微微偏转那颗没有明显五官、只有一道红色光带扫视的头颅，锁定了距离它最近的陆尘。
【“清道夫”原型体：激活完成。执行清除指令。】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直接穿透精神干扰，回荡在三人脑海。
“操！”王虎怒骂一声，将最后一枚塑胶炸药拍在能源核心震颤的外壳上，手指猛地按下起爆器预激活按钮。刺目的红灯亮起，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设置完毕！十秒引爆！”
几乎在王虎喊出的同时，“清道夫”动了。它不是奔跑，而是以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化作一道贴地而行的黑色闪电，直扑陆尘！那速度，远超他们之前遭遇过的任何敌人！
陆尘瞳孔骤缩。精神力枯竭让他无法进行精细预判，只能凭借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向后急退，同时将短刀横在身前。
锵！
刺耳的金属交击声爆响！火星四溅！
陆尘只觉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短刀脱手飞出，整个人如同被卡车撞中，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上，喉头一甜。
差距太大了！
“尘哥！”王虎目眦欲裂，消防斧带着呼啸的风声，拦腰斩向“清道夫”。
“清道夫”甚至没有回头，一条鞭子般的骨质尾刃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甩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抽在消防斧的侧面。
铛！
精钢锻造的斧面竟然被抽得凹陷下去，王虎只觉得一股刁钻的力量传来，整条右臂瞬间麻木，消防斧险些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向侧面跌去。
碾压。纯粹速度与力量上的绝对碾压。
“清道夫”红色的光学传感器再次锁定刚从地上撑起的陆尘，利爪扬起，就要给予致命一击。
陆尘看着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利爪，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救赎值只剩下12%，能兑换什么？【曙光信标】无法阻挡这种物理层面的绝对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整个孵化场的灯光猛地一暗，随即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空气！
【警告！能源核心过载！紧急泄压程序已启动！通道开启！】
陈默声嘶力竭地呐喊在警报声中穿透而来：“开了！通道开了！快进来！！”
只见能源核心侧上方，那条原本紧闭的金属通道口，此刻液压装置正在运作，门扉缓缓向上开启，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清道夫”扬起的利爪顿了一下，红色的光学传感器在陆尘和正在开启的通道口之间快速扫描了一下，似乎在优先级的判断上出现了瞬间的迟疑。
“走！！”陆尘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对着王虎嘶吼，自己则强忍着胸腹间的剧痛，手脚并用地冲向通道口。
王虎也反应过来，丢掉几乎报废的消防斧，左手一把捞起掉在地上的短刀，紧随陆尘之后。
“清道夫”发出一声尖锐的、仿佛电子干扰般的嘶鸣，再次化作黑影追来！
“引爆！陈默！引爆！”陆尘一头扎进通道口的黑暗，对着麦克风狂吼。
“爆！”
王虎在窜入通道的最后一刻，按下了手中的起爆按钮。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从身后传来！炽热的气浪混合着金属碎片和营养液席卷而至，将刚刚冲进通道的两人狠狠向前推飞出去！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剧烈摇晃，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入口处的一切，也将那道追来的黑色身影吞没。
噗通！噗通！
两人重重摔落在冰冷的、略有积水的坚硬地面上，向前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身后是不断坍塌的轰鸣和灼热的气浪。
“咳咳…”陆尘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他挣扎着回头，只见通道入口已经被彻底炸塌的乱石和扭曲金属封死。
暂时…安全了？
他靠在湿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着，视野中的救赎系统界面依然存在。
【救赎值：12%】（未变动）
【羁绊王虎 (稳固)，陈默 (建立)，林晚秋 (微弱)】
【检测到宿主脱离高浓度绝望力场，轻度伤势，生命体征稳定。】
“妈的…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王虎瘫坐在不远处，捂着麻木的右臂，脸上惊魂未定。
“不知道…但肯定和狩猎者脱不了干系。”陆尘喘息着回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这里似乎是一条废弃的地下 maintenance (维护) 通道，比预想的要宽敞，足够两人并行。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土和淡淡的水腥味，远处隐约有滴水的声音。唯一的光源来自他们战术眼镜自带的微光夜视功能，以及陈默那边远程提供的、还在不断更新的粗略结构图。
“你们没事吧？”陈默的声音带着虚脱感，“刚才强行突破他们的内部防火墙，差点被反向追踪…爆炸应该暂时挡住了那东西，但不确定能挡多久。”
“死不了。”王虎啐了一口，“这鬼地方通向哪儿？”
“结构图显示，这条泄压通道连接着城市的地下管网系统，理论上可以通往很多地方。但是…”陈默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在我的扫描边缘，大约你们前方一点五公里处，有一个非常微弱的、持续性的能量信号…很特别，不像是狩猎者的风格，也不是已知的军方信号…更像是…某种自制的低功率信标？”
信标？
陆尘和王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在末世，任何不明信号都意味着未知的危险。
“能分析出什么吗？”陆尘问。
“信号很弱，加密方式也很原始，像是在…指引方向？”陈默不太确定地说，“需要靠近才能进一步分析。”
陆尘沉默了片刻，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前有未知信号，后可能有破封而出的“清道夫”。他们没有太多选择。
“虎子，还能动吗？”
“屁话！”王虎咬着牙，用左手撑着墙壁站起来。
陆尘也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起身。“陈默，持续监控信号和后方动静。我们过去看看。”
他看向通道前方那片深邃的黑暗，那里除了滴水声，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救赎值没有增长，说明他们尚未脱离险境，或者…还未触碰到真正的“救赎”契机。
谁，会在这种地方，点亮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