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殡仪馆”坐落在城市南郊,与一片略显老旧的居民区毗邻。
灰白色的外墙,规整的绿化,以及那块烫金的楷书牌匾,让它看起来与城市里其他同类场所并无二致,甚至因其略显过时的装修风格而透出几分落寞。
白天,这里进行着寻常的告别仪式,哀乐低回,人流稀疏。
但在黄十七的能量监测图谱上,每当子夜时分,整个殡仪馆的地基便会与城市地脉产生极其细微却稳定的共鸣,一丝丝阴冷的、不同于普通鬼气的能量,如同呼吸般被汲取,又缓缓吐出,最终汇向“静默之心”的方向。
这“渡口”,果然名不虚传。
为了不打草惊蛇,团队决定分头潜入侦查。
谢玄凭借对地脉能量的敏锐感知,在外围布设了几个隐晦的监测点,重点监控能量流转的节点。
江灼和沈翊则利用官方身份,以“消防安全检查”和“行业规范调研”为由,进入了殡仪馆的办公区和部分对外开放区域,查阅明面的档案资料,观察工作人员。
而姜莱和黄十七,则负责“非正常”渠道。
月黑风高夜。
姜莱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运动服,背着她的“百宝囊”腰包。
黄十七则彻底接管了殡仪馆周边所有的监控探头,制造出短暂且不易察觉的循环画面。
“通风管道和地下电缆通道是首选,老大。”黄十七的声音在微型耳机中响起,“根据建筑图纸和能量流向,核心区域可能在地下室的遗体处理间,或者骨灰存放堂的地下。”
姜莱如同灵猫般,借助排水管和窗沿,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潜入殡仪馆后院。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花香混合的奇特气味,远处告别厅隐约传来守夜家属的低泣,更添几分阴森。
她按照黄十七的指引,找到一处隐蔽的、通往地下层的维修通道入口。
锁是老式的,姜莱从腰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顶端带钩的方便面叉子,灌注一丝微弱的灵力,轻轻拨弄几下,“咔哒”一声,锁舌弹开。
“你这开锁技术,越来越有我们鼠道中人的风范了。”黄十七调侃道。
“少废话,看好路线。”姜莱压低声音,闪身进入通道。
通道内阴暗潮湿,只有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线。
越往下,那股阴冷的能量气息越发明显。
姜莱的感知中,周围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茫然的灵体碎片,它们似乎是未能顺利往生、或被此地特殊环境滞留的残魂,对姜莱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是漫无目的地飘荡。
“能量读数在加强,左转,前方那道金属门后。”黄十七导航。
姜莱如法炮制,用方便面叉子撬开了那道明显厚重许多的金属门。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遗体处理间或骨灰堂,而是一个布置得像古代账房的地下室!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桌案,上面没有电脑,只有算盘、砚台、毛笔和一叠叠泛黄的账本。
桌案后方,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卷,画的并非山水人物,而是一条浑浊汹涌、看不到对岸的大河,河面上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手臂和面孔——正是黄泉的象征!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桌案上那个算盘,并非木质或塑料,而是由细小的、刻满了符文的青铜骨骸串成!
算珠拨动间,发出的不是清脆的响声,而是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哀嚎摩擦的魂音!
“就是这里!‘渡口’的核心!”黄十七兴奋又紧张,“那个算盘是法器!它在实时计算和调控着经过此地的‘因果流量’和能量交换!”
姜莱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能感觉到,这个房间就是一个微型的“往生钱庄”节点,与更深层的黄泉规则连接。
她翻开桌上一本摊开的账本,上面记录的并非姓名,而是一个个扭曲的符号和对应的能量额度,以及“存入”、“支取”、“利息”等标记。
就在这时,桌案上那个青铜骨骸算盘突然无人自动,几颗算珠“啪”地一声自行归位,发出刺耳的魂音!
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墙壁上的黄泉画卷仿佛活了过来,河水开始翻涌!
“不好!触发警报了!有高级别的‘算盘’或者‘秤砣’要过来了!”黄十七急声道,“老大,撤!”
姜莱当机立断,没有去动任何东西,迅速后撤。
在她退出房间,轻轻掩上门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黄泉画卷中,似乎有一只苍白无比、戴着巨大黑色戒指的手,缓缓从河水中伸出,按向了画卷的“此岸”…
她不敢停留,沿着原路飞速撤离。
与此同时,在外面布控的谢玄猛地抬头,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充满死亡与算计意味的阴冷气息,瞬间降临在殡仪馆地下,但又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里面发生了什么?”江灼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他和沈翊也察觉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
姜莱冲出维修通道,翻过围墙,与接应的谢玄汇合,才松了口气。
“里面有个‘账房’,比下水道那个高级多了。还有个会自己动的骨头算盘。”她言简意赅,“我们被发现了,不过没正面冲突。我好像看到‘掌柜’的一只手了。”
团队迅速撤离南郊,返回“深渊”基地。
这次侦查,虽然惊险,但收获巨大。
他们确认了“极乐殡仪馆”就是“往生钱庄”的重要节点“渡口”,见识了其核心法器的模样,更重要的是,确认了此地与黄泉规则的直接连接,以及有更高级别的管理者存在。
“那只手…”谢玄听完姜莱的描述,面色凝重,“能直接干涉黄泉画卷,至少是‘算盘’级别,甚至可能就是‘掌柜’的投影。我们捣毁了它的一个基层网点,它恐怕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注意到又如何?”姜莱拿起一桶新泡面,熟练地撕开调料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它们放的可是高利贷,拆了它的网点,是替天行道。接下来,该想办法把这个‘渡口’给它扬了,断它一条财路!”
新的风暴,已然在“渡口”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