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苏念禾与陈砺锋的身影出现在港城机场贵宾候机室内。
苏念禾指尖在手机通讯录里“许泽楷”的名字上悬停片刻,指尖划过屏幕时,心底已掠过一个念头——陈砺锋想必早把辞行的事告诉他了。
她终究还是按熄屏幕,将手机塞回包里,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后,她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算了,陈砺锋肯定会说的。我特意打过去,反倒显得多在意似的……没必要,纯属多余。”
另一边,许氏集团的办公室里,许泽楷正埋首处理公司事务。
这几年,他始终在外扮演着纨绔子弟的模样,暗地里却让老陈在许氏集团布下不少亲信,只为一举粉碎同父异母的哥哥许泽安的阴谋。
这段时间,他愈发明显的动作让本已放松警惕的许泽安重新生了疑心,许泽楷不得不分神应付,一来二去,竟彻底忘了苏念禾那边的事。
这天,许泽楷刚刚结束一场与海外董事的视频会议,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高强度的工作和暗中与许泽安的周旋让他这几日如同绷紧的弦。
他习惯性地拿起私人手机,指尖划过屏幕,并没有看到预期中某个人的消息或未接来电。
一种莫名的空落感悄然浮现,他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似乎有两天没听到关于苏念禾的任何动静了。
他立刻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老陈,进来一下。”
片刻后,老陈敲门而入,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沉稳干练的模样:“许总,您找我?”
许泽楷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苏念禾那边最近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例行公事的关心。
老陈诧异道:“许总,苏小姐已于两天前下午就安全抵达京市了……”
“什么?!”许泽楷猛地从真皮座椅上站起身,动作之大让椅子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陈砺锋,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和压抑的火气,“她回市京了?两天前?!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老陈面对他的震怒,有些吃惊,难道苏念禾没向许总告辞?
难怪许总这么动怒,一颗真心喂了狗。
可他却面不改色,依然语气平稳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解释,仿佛在陈述一项基本准则:“砺锋按照您之前的明确吩咐,除非涉及苏小姐的安全事务,否则不必事无巨细向您汇报她的日常行程,以免让苏小姐不信用他,也避免给您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更何况苏小姐此次返京一切顺利,属于正常行程,因此未做特别汇报。”
许泽楷被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胸口那股憋闷的火气几乎要冲出来,却又被陈砺锋这完全“遵照指令”的逻辑死死堵住。他张了张嘴,想斥责他不知变通,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猛地抬手,用力松了松领带,仿佛那样能喘过气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语气又快又冲,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烦躁。
老陈微微颔首,面无波澜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许泽楷一人。
“砰!”一声闷响,是他一拳砸在厚重实木桌面上的声音。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陈砺锋!你这个……你这个死脑筋!木头疙瘩!”他低声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懊恼和 frustration(挫败感),“这种事情是能瞒着不报的吗?!我是让你别打扰她,没让你把我蒙在鼓里!”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指插入发间,将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揉得有些凌乱。
独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许泽楷才慢慢冷静下来。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眼神却有些飘忽。
他拿出手机,指尖再次划过那个名字,最终却还是没有拨出去。
只是低声哼了一句,语气复杂,夹杂着无奈、气闷,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忽略的失落:“……行,苏念禾,你厉害。回京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好的很。”
他盯着窗外,沉默了许久,忽然拿起另一部工作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果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立刻给我查一下,苏念禾小姐回京后的落脚点,还有她最近的行程安排。要详细……嗯,尽快报给我。”
无论如何,他人虽未至,但关于她的一切,他必须知晓。
……
京市,某古玩市场。
苏念禾刚下飞机安顿妥当,指尖便迫不及待地拨通电话,语气里满是尊敬,还藏着一丝难掩的急切:“孟老师,您好!我是念禾,已经到京市了。我昨天提到店铺的事,不知道您今天方便……”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孟明远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丫头,回来了!效率够快!正好我今儿约了老周喝茶,他可是古玩这一条街的‘活地图’,哪家铺子要转手、底细怎么样,门儿清!你在哪儿?我这就过去接你,咱们今天就去逛逛!”
不过半小时,孟明远的车便停在了苏念禾的酒店面前。
他亲自带着她和陈砺锋穿梭在古香古色的街巷里,不时和相熟的老掌柜寒暄几句,顺带打听铺子的消息。
行至一家位置绝佳、却略显冷清的店铺前,一位清瘦的周姓老先生已在此等候。
他看向孟明远,笑着打趣:“老孟,你这学生看着面善又机灵,就是这丫头想盘店?”
孟明远点头应道:“老周,就是她。这丫头眼光准、心思正,是个好苗子。你可得帮着长掌眼,找个靠谱的去处。”
周老扫了眼店铺,如实说道:“这家老板急着回南方发展,价钱倒是实在。就是这格局,原先做瓷器生意的,难免显得沉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