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在意大利北部一个隐秘的军用机场降落。早有接应人员等候,一行人换乘低调的黑色厢式车,沿着海岸公路疾驰,最终在暮色中抵达威尼斯外围的梅斯特雷市。
真正的威尼斯主岛禁止机动车通行,他们需要在这里与圣光议会的联络人汇合,再乘船进入水城。
汇合地点是一家看似普通的咖啡馆后院。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潮湿的水汽。一位穿着考究便装、身形挺拔、有着典型地中海面容的年轻男子早已等候在此,他金色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碧蓝的眼睛如同亚得里亚海的海水,清澈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忧虑。
“乔凡尼·波吉亚,圣光议会威尼斯分部代理执事。”男子起身,用略带口音但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绍,举止优雅,带着古老贵族后裔的矜持,但眼神中的疲惫出卖了他的镇定。“感谢各位前来。”
“陆知白,非遗保护局,‘薪火’小队。”陆知白上前握手,感觉到对方手掌的力度和掌心因长期握剑留下的薄茧。
凌清玥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扫视着周围环境。霍震山和林静漪则保持警惕,留意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情况。
“情况比报告更糟。”乔凡尼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他示意大家坐下,压低声音,“能量源不在固定的古墓里,它在移动。沿着地下河道,毫无规律。我们损失了两个优秀的人手,才勉强确定它的大致活动范围,就在圣马可广场到里亚托桥之间的水域下方。”
“移动的能量源?”陆知白皱眉,这增加了定位和行动的难度。
“不止如此。”乔凡尼脸上闪过一丝心悸,“它……能影响人的心智。靠近它的人,会听到低语,产生幻觉,看到内心最恐惧的事物。我们的一位兄弟,一位虔诚的骑士,竟然……竟然在幻觉中对着圣像举起了剑。”他的声音带着痛苦和后怕。
心智攻击?这比物理畸变更棘手。
“有什么特征?”凌清玥问。
“水。”乔凡尼肯定地说,“所有异常都与水有关。扭曲的水流,水中倒影的怪物,还有……歌声。是用一种失传的古老语言吟唱的、充满诱惑和绝望的歌声,通过水流传播。”
威尼斯,水城,歌声……陆知白脑海中瞬间闪过母亲数据中关于“海妖”、“水精”等古老水脉灵体的记载,但都与这“坐标”印记的感觉不符。这是某种混合体?
“我们需要船只,以及水下行动的装备和向导。”陆知白提出要求。
“已经准备好了。”乔凡尼点头,“一艘改装过的快艇,装备了最新的声呐和能量探测设备。向导……是我。”他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对那片水域最熟悉,而且,我必须亲眼看到那东西被毁灭,为了牺牲的同伴。”
夜幕完全降临,一行人乘坐快艇,悄无声息地驶入威尼斯错综复杂的河道。月光洒在古老建筑的外墙上,倒映在漆黑的水面,贡多拉静静地停泊在岸边,整个城市仿佛沉睡在童话中。但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混合了水腥气和某种腐朽甜腻的味道,以及水下声呐传来的不规则回波,都提醒着众人,平静之下暗藏杀机。
快艇关闭了大部分灯光,在乔凡尼熟练的操控下,如同幽灵般滑行。陆知白全力感知着周围的水灵之气,发现本该温润平和的水能量,此刻却充满了躁动、怨念和一种被强行扭曲的粘稠感。小影在他手腕上微微震动,传递出厌恶的情绪。
凌清玥手握剑柄,镇煞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出鞘前的锋刃,随时准备斩灭邪祟。
突然,声呐屏幕上一个强烈的光点一闪而过!
“左前方,叹息桥附近水下!”乔凡尼低呼。
快艇迅速转向,靠近目标区域。水面看起来毫无异常,但陆知白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如同水底暗流般涌来!
“小心!”他猛地出声提醒。
几乎同时,一阵缥缈、空灵、却又带着深入骨髓的哀怨歌声,毫无征兆地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那歌声用的语言无人能懂,却仿佛能直接撩动灵魂最深处的悲伤与恐惧!
霍震山眼前仿佛出现了宗门被毁、师兄弟惨死的幻象,双目瞬间赤红;林静漪则听到了古琴弦断、知音永诀的悲音,脸色煞白;连乔凡尼也身体一晃,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似乎看到了圣光黯淡的场景。
凌清玥闷哼一声,左脸疤痕银光微闪,强行稳住心神,厉喝:“守神!”
陆知白只觉无数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但他丹田内的造化之力自发运转,散发出温和而坚定的光芒,护住灵台清明。他试图捕捉那歌声的源头,却发现它无处不在,仿佛整个水域都在共鸣吟唱!
“在水下!攻击歌声的源头!”陆知白对凌清玥喊道。
凌清玥毫不迟疑,冰晶长剑出鞘,磅礴的镇煞之力凝聚于剑尖,化作一道凝练的银色光束,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猛地刺入歌声最集中的水面之下!
噗!
一声沉闷的嘶鸣从水底传来!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怒的咆哮!
水面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由浑浊河水、腐烂水草、破碎骨骼和扭曲金属构成的庞然大物,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冲天而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中心处一点惨绿色的几何印记如同心脏般搏动,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它体内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威尼斯的水魅,被“坐标”激活畸变的古老怨念聚合体,露出了它恐怖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