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我再去合计合计,你后天在家等着,我们早早就开挖。”
李蓉看他背着手出门,站起来顺手摘了一个头顶的桃子,擦擦毛咬了一口,呸,酸,把掉在地上的毛桃用扫把扫一堆,扔进后院的破缸子里堆肥。
“姑姑,我去一趟上水村,一会回来。”
李霜霜刚切好菜叶要喂鸡,手上还沾着糠:“现在啊?那你回来吃饭吗?”
“回,我骑马去,一会就回来了。”
她去给王家说一声,明天挖土豆,那边自家人挖的话,应该也得挖个小一天。
“那你去吧,骑慢些。”
“哎,知道了。”
套了马,李蓉跑马去的,两刻钟没有就到了上水村,他们建房的还没收工。
“表姐!你怎么来啦?正好,大哥今天打了新鲜的草回来,给墨砚喂一些。”
王良玉比去年长高了一点,今年因为养兔子也被分配了活计,天天在家揉兔皮,手揉不了就用竹片赶,王大勇还给做了固定兔皮的木桩。
李蓉翻身下马,卸了马嚼子,把马和驴拴在一起,捧了草喂着。
“阿蓉来了!”
王大勇在正房屋顶看见外甥女来吼了一声,李蓉没回话,挥了挥手。
口干,不想大声说话。
“来了有事说,今天揉了几张?”
“就两张。”
王良玉指了指旁边她揉出来的兔皮,又用脚勾了一个凳子给李蓉坐。
兔皮卖了一些,娘说先给未来嫂嫂做一件上袄,然后再给她做,现在她就在揉自己的了。
李蓉拿过一边摆着的兔皮揉了几下,又抖抖。
“两张也可以了,揉得还挺软,又不着急,慢慢做。”
“表姐,厨房有西瓜,下午切的,快去吃。”
她家的西瓜没全卖,特意留了一些,就为了天热给建房的人解解暑。
“阿蓉来了?”
吴春梅抱着一堆菜从后院出来,拆了厨房之后,在前院搭了一个临时做饭的地方。
“舅母。”李蓉把菜接过来,放在旁边桌子上,开始处理起来。
吴春梅拍了拍围裙,“一会你舅舅他们就从屋顶下来了,一会在这吃了饭再走。”
“饭就不吃了,姑母在家煮着呢,我就来说点事,明天再过来吃。”李蓉话语一转,“舅母,明天吃饼吧?肉饼,馋这口了。”
阿蓉今年帮了他们好多忙,想吃个肉饼这算什么。
“行啊,你想吃什么馅儿的?纯肉的还是白菜肉的?还是韭菜肉的?”
“纯肉和白菜肉的。”
“可以,明天就做,是不是要挖土豆了?”
不是来干活,阿蓉也不会开口要吃,去年就是这时候挖的,今年应该也差不多,土豆叶子都黄了。
李蓉点点头,“对,明天先挖这边的。”
王良玉:“娘,明天我也去地里。”
她还没有看过土豆怎么挖的,也想去看看。
“去吧去吧。”
李蓉把南瓜尖外面毛绒的茎皮撕掉,掰成小段小段的,弄完菜,屋顶铺瓦的人也下来了。
建房算快的,堂屋、仓房已经建好,东屋这两天也在铺瓦了。
王家用的是半外包的方式,外人也请、自家人也上,能省些钱也能顺便监工,还不用每天供饭。
等其他人走了后,李蓉把明天挖土豆的事情给他们说了,让他们明天先去挖土豆,建房的事,家里人先停两天。
王大勇也一直记着这事:“那就明天挖了先拉到那边去,后天我去灵水村给你当监工去。”
赵树成:“咱家不是要出一辆骡车吗?我去赶车。”
李蓉:“里正说为了防止有意外,我就给表哥找了份跟车的活儿,就看表哥是要骑马跟还是赶车跟。”
王良田:“爹要监工的话,那我就赶车跟吧,正好家里的驴车就不用另外的人赶了。阿蓉,你呢?”
“我都行,可能去看秤,那就这么说好了,暂时就这么安排,明天先挖这边的土豆,至于送公田多少,明天挖了再说。那后天家里就剩舅母和表妹在家了,你们也小心些。”
吴春梅:“那倒没事,家里家外都有人,仓房也盖好了,新锁也有,我会锁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就吃肉饼,一早我就去买肉。”
李蓉:“行,那姑父再等一会,跟着王良河他们回来,我先回去了。”
安排完活儿,她又不在这里吃饭,等王良河他们一起走也只是多浪费一会时间,家里那么多活儿也不能全扔给李霜霜。
马本来就没卸马鞍,套上缰绳骑上就能走。
打快马来的,也是打快马回去的,乡下人少,这点也挺好的,不用太在意速度。
和他们生活一年多来,让她最舒心的一点就是家庭关系,每个人情绪都挺稳定的,不会无缘无故发火,生气了讲讲理也就过去了。
尤其是有事的时候,每个安排都有人去做,哪怕安排不到也有人做,没有人会计较谁做得多谁做得少。
回到家,李霜霜还在洗菜,身后有声音就转身看看,“怎么就回来了?这么快?又骑快马?”
李蓉:“说了事就回来了,姑父一会跟王良河他们回来,我没等。”
“下次骑慢点,又不急。”
“知道了,姑姑,明天一起去上水村吧,舅母明天做肉饼子,纯肉的,我刚点的。”
李霜霜:......
晚饭过后,家里还有事情要做。
让王良河买回来的河灯,他没忘记,还买了六个回来。
河灯的形状比较普遍,就是很普通的莲花形状,里面还能点火。
“王良河,这样能点火的是不是贵些?你还有钱吗?”
“有,不算贵,里面的不是蜡烛,就是普通的灯芯插着一小块松脂,燃一会就没了。”
李蓉:“姑姑,姑父,一会我们去放河灯吧,就当我们想他们了。”
“不年不节的能放吗?”
李蓉:“谁说一定要年节才能放河灯?什么时候想了什么时候都能放,我们中元节再放一次都可以。”
李霜霜再次哽咽,不止她的儿子,还有兄嫂侄儿侄媳,为什么他们家总是在失去亲人?
她的儿子尚且知道是出痘没了的,那他们四个呢?到现在官府也没个消息。
小孩第一次放河灯,好奇心又重,一路上问题不断,稚气的童言童语把弥漫在夜色中的悲伤冲散了几分。
灵水河的流速并不快,找了河边草少的地方放河灯,先用火折子把灯芯点燃,再把灯放到水里,用手推着把灯荡远。
河灯微弱的光飘在河面上,寄托着他们的思念。
河水悠悠,灯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