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空旷了许多,不到20分钟,就到了老田的楼下。
老田还没睡,就像在等我似的。
我走进房间,老田开始泡茶。
我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老田,九爷那边,开始动手了。”
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抢劫客人、联合执法停业整顿,都简要地说了一遍。
老田没有说话,靠在沙发上,眼睛紧紧盯着冒着白烟的茶水看着,手指习惯性的敲打着沙发边缘。
等了半晌,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我忍不住继续说道:“田叔,我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我想,借帽子的力,动一动他。”
这句话说完,老田敲击沙发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来,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内心。“
借刀杀人?”他终于开口了。
“是。”我坦然承认“他做的是毒品的生意,这是自寻死路。”
老田端起那杯凉茶,喝了一口,皱紧了眉头:“刀,是好刀。但你怎么保证,刀把子握在你手里?而不是砍到你自己的脖子上?”
他一句话就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准备匿名举报。”我说出我的初步想法,“想办法搞到他一些散货点和仓库的信息。”
“散货点?仓库?”老田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那种地方,他随时可以放弃。抓几个小虾米,动不了他的根基。反而会让他像受惊的兔子,躲得更深,报复得更狠。”
我的心往下一沉。老田说得对,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那,该怎么办?”我虚心求教。
老田闭上眼睛,手指又开始敲击扶手,似乎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
“蛇打七寸。老九的七寸,不在那些破烂仓库,在于两个字——‘流水’。”
流水?
我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毒品生意的资金流水!这才是最核心、最要命的证据。只要掌握了他们洗钱、走账的渠道和证据,就等于掐住了他的命脉。警方顺着资金链往上查,一查一个准,足以将他连根拔起。
“可是,这种核心的流水信息,我们怎么可能搞得到?”我一脸疑惑的看着老田。
老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人啊,有了钱,就想把它洗干净。洗干净了,才敢拿出来花。老九那个人,疑心重,但也好面子。他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土里土气,他有个小舅子,好像在搞什么外贸公司。”
小舅子?外贸公司?
我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老田这是在给我指路!
毒品生意的巨额黑钱,想要洗白,最常见的途径之一就是通过看似合法的外贸公司,制造虚假交易,将黑钱混入正常的贸易资金流中。如果九爷真的让他小舅子搞外贸公司,那极有可能就是他洗钱的重要渠道!
“老田,我”我还想问得更清楚一点。
老田却不再多说,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你走吧,别耽误我睡觉。”
我知道,他只能点到为止。剩下的,需要我自己去悟,自己去操作,人嘛,总要成长。
“谢谢老田”我站起身,由衷地感激道。
他今晚这几句话,价值千金,给我指明了攻击方向。
离开水店,回到车上,我没有立刻发动。深夜的凉风透过车窗吹进来,让我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目标明确了,找到九爷小舅子那家外贸公司,搜集他洗钱的证据。
但如何操作?
派阿斌带人去硬闯?不行,那是找死。这种公司,肯定防范严密,而且一旦打草惊蛇,对方立刻就会毁灭证据。
需要更巧妙的方法。
我想起了阿文。他脑子活,人脉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或许他能有办法接触到那个圈子的人。
还有胖子。他管账,对资金流动敏感,或许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分析出那家外贸公司的异常。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决定,暂时只让胖子和阿文参与进来。
第二天一早,我把胖子和阿文叫到了会所的办公室。阿斌和张达被我派去负责场子的安保和整改工作,暂时瞒着他们,不是不信任,而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我把昨晚从老田那里得到的信息和分析,跟胖子和阿文说了一遍。
两人听完,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胖子是震惊于老田深不可测的信息网,阿文则是震惊于我这个“借刀杀人”的大胆计划。
“哥,你这招太狠了!”阿文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谨慎交织的光芒,“如果真的能拿到他们洗钱的证据,那九爷就死定了。”
胖子则显得更为稳重,他搓着下巴,沉吟道:“外贸公司洗钱,这条路子确实很常见。但想拿到核心证据,太难了。这种公司的账目肯定做得极其复杂,而且内部管理必然严格。”
“再难,也要试一试。”我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主动出击,并且可能一击致命的方法。阿文,你人脉广,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接触到九爷小舅子那家外贸公司的人,哪怕是底层员工也行,我们需要了解内部情况。”
阿文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做外贸的那个圈子,我倒是认识几个人。我可以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家公司,或者认识里面的人。不过,需要点时间,而且不能太直接,免得引起怀疑。”
“可以,你尽快去办,注意安全。”我点点头,又看向胖子“胖子,你从资金流的角度想想。九爷的毒品生意,现金量肯定非常大。这些现金要存入银行,或者通过地下钱庄流转,最终进入那家外贸公司。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我们之前和财哥打交道时了解到的地下钱庄信息,或者从银行系统的一些朋友那里,打听有没有异常的大额现金流动,特别是和那家外贸公司有关的。”
胖子面露难色:“哥,地下钱庄那边,财哥跟我们闹掰后,这条线基本就断了。银行系统打听这种敏感信息,风险很大,而且对方未必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