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场子附近最大的酒店摆了五桌，刚开始别人都不想过来。我在电话中隐约说事情搞定了，他们说看看情况，我估计，他们是相互通气。
最后比意料之中的要好，来了差不多四桌子。
第二天，场子和会所，慢慢的开起来了，六合彩的事，我没再碰。
我正在办公室里反思八指叔那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胖子敲门走了进来。
“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胖子搓了把脸：“外面传得很难听，说咱们不行了，谢斌一走，魂儿没了。几个之前约定好还钱的客户，找着各种借口一推再推。”
“人走了，场子还得开，饭还得吃。”我吐出口烟，“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话是这么说，但要补上谢斌留下的窟窿，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他带走的不仅是人，还有一部分“狠劲儿”，那种能立刻压住事的气场。
剩下的人里，阿文脑子活络，但管管场面、招呼客人行，真碰上硬茬子耍横，他压不住。张达手黑，敢下狠手，但是脑袋脑袋一根筋，只听我的，大事小事都汇报，缺少带队的那种主见。
胖子管钱是一把好手，打打杀杀也不是他的路数。
正琢磨着从哪儿找个能顶事的人，下面小弟进来通报，说有个叫蓝红的女人找我。
蓝红？
这名字有点耳熟。我想起来了，他是彪哥的马仔，以前在断山岗的时候一起看过场子。
“让她进来。”我对着小弟摆摆手，同时让胖子回避了一下。
她怎么会来的？
门推开，蓝红走了进来。
几年没见，她比以前壮实了不少，虽然脸上带着疲惫，但腰杆还是挺得笔直。
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黑t恤，头发扎在脑后。眼神没变，还是那样，平静底下藏着凶狠。
“应该叫皮哥，还是叫阿皮。”她腼腆的笑着说道。
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好久不见了，蓝红，叫我阿皮就行。”
她没客气，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在房里到处看着。
“听说谢斌带人走了？”她若无其事的问道。
消息传得真快。
我点点头：“嗯，各有各的想法，不强求。”
她沉默了一下：“我大哥判了无期。上诉也没用。”她顿了顿，抬起眼看我：“我以前跟着混
的那帮人，散的散，跑的跑，早就听说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今天没事，过来看看。”
自从听了八指叔的指点，现在谁夸我，我心里都发慌。
“别这么说，能混口饭吃都不错了。”我一半自嘲，一半说着实话。
“皮哥，场子还需要人吗。”
她话说得直接，没绕弯子，也没诉苦。
我看着她的脸，愣了一下：“为什么来找我？”
我问了一句，圳城这么大，她能打，找个新码头不算难。
“你讲规矩，重义气。从刘三手那件事，我在心里就服你。”
她停了一下，声音低了些：“我感觉你值得我信任。”
我正缺人手，尤其是能镇场、信得过的人。
那天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从她身上抢刀，想在房里弄刘三手。
她死活捂着刀，算是有头脑的人。
而且，她也是第一个冲到平场的人，义气肯定不用说。
现在这情况，用生不如用熟。
“我这儿现在的情况，你肯定也听说了。”我弹了弹烟灰：“谢斌刚走，人心不稳，外面多少双眼。
睛盯着。留下来，活儿不轻松，可能还得罪人。”
“我就是看到谢斌回去了，我才过来的。我不怕。”她回答得很快：“有地方吃饭，有事情做，就行。”
说话还是像以前那么简单，跟着彪哥，就图解决个温饱。
彪哥骂她，她也不会顶嘴，确实是一个好帮手。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她毫不避讳地回视。
“行。”我掐灭烟头：“那你先留下。谢斌以前管的安保这块，你先顶一部分，主要是场子里的秩序，还有客人闹事的处理。具体怎么做，让阿文跟你对接。”
我只能让她先顶一部分，八指叔说得对，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剩下的一部分我只能让张达来扛，哪怕他能力差一点，能分担就行。
“明白，皮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肩膀似乎微微松了一些。
我让胖子给她在附近租了房子，暂时先安顿下来。
消息传得飞快。没过半天，场子里就知道来了个叫蓝红的女的，接了部分安保的活儿。
反应果然来了。
先是阿文跑来找我，有点为难：“哥，让红姐管这块，下面几个兄弟有些声音。
倒不是不服，主要觉得她是个女的，有些场面，怕她应付不来。”
我没抬头，接着翻着手里的账本：“应不应付得过来，事上见。”
阿文噎住了，讪讪地笑了笑：“我信皮哥。”
接着是张达。他话更直接，闷声闷气地说：“哥，那女的底细清楚吗？谢斌刚走，她就来，会不会？”
“我和她共过事，底子比很多新来的都干净。”我打断他：“现在缺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你管好你手下的人，别给我添乱。”
张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知道了。”
胖子的担忧更实际些。晚上数钱的时候，他一边捆着钞票，一边低声说：“哥，蓝红能力我不怀疑。但下面那些老兄弟，跟谢斌时间不短，现在让个空降的，还是个女人管着，心里肯定有疙瘩。我怕时间长了，出问题。”
“我知道。”我点了根烟：“你明天帮我去打听一个人，断山岗的谢彪。”
我也得留一手，有些事，真得考虑清楚，不能像以前那样子莽撞。
胖子回来后说的，和蓝红说的差不多，这让我心里更有了底。
那天晚上，场子里来了几个生面孔，玩得挺大，输了不少钱。
听到胖子说，我从会所赶了过去。
刚走到二楼走廊，就听见有人在骂骂咧咧，说我们场子出老千。
我走到房间的侧面从窗户看去，
发牌的小弟解释了几句，他直接抄起骨牌就砸了过去，差点砸到荷官的脸。
阿文赶紧过去劝。
“几位老板，消消气，运气不好常有的事，喝杯茶歇歇。”阿文赔着笑脸。
“歇你妈！”那金链子一把推开阿文：“把你们管事的叫来，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没完。”
旁边他的几个同伴也跟着起哄，场面一下子乱了。其他客人开始交头接耳。
蓝红听到动静，她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问道。
那金链子斜眼打量她：“你谁啊？叫你们老板来！”
“我是负责这里安保的。”蓝红站定，目光扫过那几个人：“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你算老几？”金链子嗤笑一声，伸手就想扒拉蓝红。
他手刚伸到一半，蓝红动手了。
速度快得惊人，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金链子杀猪般的惨叫，他的手腕已经被蓝红反拧到了背后，整个人被她用膝盖顶在赌桌上，脸憋得通红，嗷嗷直叫。
蓝红手臂上的刀疤和纹身跟金黄色的项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那几个同伴想上前，蓝红冷冷一眼扫过去，几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在我们场子玩，守我们的规矩。”蓝红的声音依旧平静：“赢了，钱你拿走。输了，闹事，不行。”
她手上加了几分力，金链子叫得更惨了。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她问。
“能，能能，松手，要断了。”金链子连声求饶。
蓝红这才松开了手。
金链子捂着手腕，龇牙咧嘴，看蓝红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请他们出去。”蓝红对闻讯赶来的几个小弟吩咐道：“以后这几位，不接待了。”
小弟赶紧应下，连请带推地把那几个人弄了出去。
整个过程，阿文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场子里的客人也安静了，看蓝红的眼神都变了。之前那些私下嘀咕的小弟，此刻也都闭上了嘴。
蓝红像没事人一样，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巡视去了。
看到蓝红走了，我这才从侧面走到房里。
阿文直接凑到我身边：“皮哥，红姐这也太猛了。”
我没说话，心里却松了口气。
这威，立得漂亮。干净，利落，没下死手，但足够震慑。
比谢斌那种动不动就断手断脚的狠辣，更多了一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