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他一定会把韩老夫人狠狠踩在脚下,将他们母子俩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都一一奉还回去,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韩必仲额角的青筋跳动不止,怒火在心中燃烧,但他看到王姨娘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不能,他也不敢在今日去做些什么。
纵然再心有不甘,他也只能一一忍下去。
韩必仲双手举在身前,对着韩老夫人行礼。
他低着眉眼,说话时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母亲教训的是,儿知错了。”
韩老夫人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稍缓了一些,不再瞧上他一眼。
她带着笑意,一脸慈爱地看向韩国公身旁的韩励成,“来,成儿,来祖母身边。”
韩励成先是抬头看了看韩国公脸上的神色,又瞧了瞧韩老夫人,然后一轱辘的小跑了过去。
他虽然纨绔,但是他却是有些怕他这个爹的,平日里如无必要,他都不在他眼前出现。
今日他让他爹丢了这么大的脸,他在他身边待着,一直感觉冷嗖嗖的,可是吓都要吓死了。
如果他爹的眼神能杀人,估计他今日都已经死了上百次了吧。
可是,这也怪不了他啊,他什么水平,他爹不清楚吗?非要他去吟个诗,耍个剑,那他不丢脸,谁丢脸?
但凡今日是比试的斗蛐蛐,喝酒划拳……那他一定是拔得头筹的。
韩励成心里吐槽着,面上却装着可怜。
他瘪着嘴,耷拉着眼皮,一脸的不开心,垂头丧气的,可把韩老夫人心疼坏了。
“哎哟,我的心肝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别怕啊,刚刚祖母已经把说你的人都教训了,给你出气了啊。”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找祖母啊,祖母可不会让我们成儿受气。”
韩励成靠近韩老夫人,眼神里都是依赖,“谢谢祖母,还是祖母对我最好。”
“怎么这几日也不来看看祖母,祖母可是想你的紧呢。”
韩励成故意把自己的左脸往前靠了靠。
韩老夫人上手摸着韩励成的脸,左瞧瞧右瞧瞧,一脸心疼,“哎哟,几日不见,这怎么还瘦了。”
“咦——”韩老夫人的声音陡然变大,“这怎么还有一个指拇印!”
“这、这是怎么回事?”
韩老夫人神色中带着惊异,她没想到她的宝贝孙子还被打了。
而李嫦凤听到韩老夫人的一声惊呼,也急急忙忙来到一边,这可是她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儿子啊。
看着韩励成脸上的红印,李嫦凤都心疼死了。
“是……是励成做错了事,惹了……父亲生气,自是……该被罚的。”
“我、我下次会再努力些的,不再让……父亲、父亲丢脸。”
韩励成吞吞吐吐地说出来,脸上都是一脸地自责、懊恼,但眼中却有一丝精光闪过。
他虽是嘴上这么说着知错的话,但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悔过,甚至暗暗在韩老夫人面前上着他爹的眼药呢。
他知道,他祖母一定会帮他出气的。
果然,下一秒,韩老夫人就有些生气地对韩国公说道:“佑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成儿呢。”
“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怎么能动手呢?”
“母亲,这个逆子就该好好管教管教。”
韩国公敛着眉眼,沉着声音开口道。
“你管教就这么管教的啊,看把我们成儿都打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这有多严重吗?”
说着,又心疼地摸了摸韩励成脸上的红印。
韩茹茵看到这,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她这祖母真得是偏心的没眼看。
这么多年没见,对韩励成倒是越来越溺爱了,简直是更上一层楼。
那叫严重?可能再慢上一秒,都要看不出来了。
韩励成能有今日这般造化,她祖母真得是功不可没。
韩茹茵心中讥讽,她倒想看看她这祖母还能护犊子到什么地步?
而这时,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二姑母竟走了过来。
噢?韩茹茵眉头微动。
“哎哟,来,励成,让二姑母看看。”
“哎哟,可疼了吧。”
韩必伶凑近了去看那道红印,啧了一声。
“三弟,你怎么能下这般狠手呢?”
“他可是你亲儿子呢。”
“慢慢来嘛,你怎么这般心急。”
还不待韩国公说上些什么,韩必伶又调转了话头。
“哎,要我说,大哥刚刚那番话说得也是着实有些太过了,励成这也才小嘛,还是孩子心性,喜欢玩闹也是正常。”
“而且,外面那些谣言怎能当真?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嚼舌根,眼红我们韩国公府,就盯着我们励成不放。”
“再说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不让他说?或者说大哥,你去把那些说我们韩国公府的人舌头都割了?”
“你割得过来吗?”韩必伶没好气道。
“你——”
韩必仲咬牙切齿,他没想到韩必伶竟还跑起来奚落他,果真是从那韩老夫人的肚子里跑出来的,一个烂德行。
韩必伶却不理睬他了,转头看向韩励成。
“我看我们励成就挺好的,孝顺懂事,我上月生辰,还给我送来了一面织锦屏风呢,那好看得嘞。”
韩必伶摸了摸韩励成的头,带着亲切的笑意,像在看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励成啊,二姑母也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我们励成啊,还是这么俊俏。”
韩励成面上已不复之前那般的可怜之色,眼中都是自得、傲慢,那股趾高气扬的气势已经要掩饰不住了。
甚至是挑衅地去看了眼他大哥韩文嵩和二哥韩知铖。
看吧,他祖母、他二姑母这些都会帮他的,他才不怕呢。
即使他什么都不会又怎样?即使说他是废物又怎样?他还不是最受宠的。
韩国公看到韩励成又恢复成往日那般德行,正又想呵斥他,韩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
“好了,都是一家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做什么,成何体统。”
“今日是家宴。”
他一发话,便也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了,这场闹剧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都开始陆陆续续往座位上走去。
韩茹茵眯了眯眼,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果然还是要人多——才热闹。
她没想到,这才聚在一起呢,就让她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