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分局坐上车的郑闯扬起嘴角,脸上的阴沉瞬间消散。他对着自己的司机淡淡地吩咐道:“阿豹,去龙门大院!”
“好的,老板!”司机恭敬应声,熟练地朝龙门大院驶去。
回到办公室的刘安庆靠在椅背闭目养神,斟酌许久后拨通了孙怀英的电话,将郑闯和陈保民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哎,人各有志,老陈想搏一个好前程,就随他去吧。”孙怀英叹道。
“呵呵,搏前程?”
刘安庆不屑地讥讽道,“就郑闯这种无德又无能的人,能给他什么前程?三番两次给他做狗,最后恐怕比兔死狗烹的下场还会凄惨。”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作为相识多年的老友,你们也算尽力了!”孙怀英确实很失望,但他也很无奈。
孙怀英将陈保民的情况通报了其他老伙计,所有人的想法都与刘安庆一样,愤怒中带着一丝同情,好似每个人都能看到他的下场一样。
搜寻绑匪的工作持续了一天,以洋房为中心方圆五十公里的医院、诊所、药店都被仔细排查了两遍,结果一无所获。江坤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到了下午,林东向孙怀英提供了江坤的画像,但他说的很含糊,只说对方在打斗中被自己抓落了一小半人皮面具,所以不能确保自己提供的画像就是绑匪的真实长相。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天眼神通,他只能含糊其辞。
孙怀英立即将画像交给了国安分局,由他们出面发布通缉令和悬赏公告。
很快,中海的各家晚报、电台、电视频道都发布了国安的这则A级通缉令。
滨江酒店的顶层套房里,正躺在床上休养的沈海灵在看到电视里通缉令之后,整个人立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20年前,自己被强暴时苦苦哀求的场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哈哈,小灵,师傅马上要离开华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临走前先要了你的身子吧,免得便宜了别的臭男人。哈哈哈——”
“师傅,求你了,不要——”
“师傅养了你六七年,你的身子就当这些年的抚养费吧,哈哈哈。你放心,师傅会温柔对你的……”
“师傅,求你放过我,等我长大,我一定会孝顺你,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师傅等不了你长大,现在就要你报答我!”
“……”
20年前的噩梦再次萦绕在沈海灵的心头,她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一滴滴殷红的鲜血再次落在床单上。
“砰!”
沈海灵抄起床头的水杯,狠狠地砸向电视机,电视机屏幕瞬间破碎。
“哈哈哈哈,江坤,你这个畜生!原来已经回来了!”
沈海灵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地咆哮,“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她翻身下床,再次拨打卫东庭的电话,依然处于关机状态。她虽有心理准备,但突然少了一个如臂使指的帮手,还是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稍作思忖后,她坐到化妆镜前小心装扮起来,不消片刻,一个中年丑妇出现在化妆镜中。
沈海灵从特制的行李箱里取出服饰和背包,几分钟后匆忙出了酒店。
这20年,她对江坤做了仔仔细细地调查,清楚江坤在修罗会有不少老熟人,但藏身在中海的只有三人。
铁掌公孙龙、快枪李亚鹏是他明面上的兄弟,可惜两人在几年前一死一残,已经在组织里除名。
江坤在中海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小迷弟,名叫叶不悔,代号牙医。如今和她一样,也是金牌杀手。
沈海灵可以断定,江坤若在中海遇险,最有可能寻求帮助的对象定是牙医无疑。所以她匆忙出门的目的,便是找牙医核实。
修罗会中九成九的杀手彼此不相识,但早有准备的沈海灵清楚每个江坤老友的藏身处。
傍晚,夜色降临,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后,叶不悔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好器械。他将一次性器械扔进特制的垃圾桶,又将常用的物件放进医用塑料箱。
归置完器械后开始打扫卫生,随后又开始仔仔细细地消毒。
诊所很小,但整套清洁流程足足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叶不悔做得游刃有余、一丝不苟。
“呵呵,任凭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兢兢业业的小诊所牙医会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金牌杀手吧!”
不悔口腔诊所外的一辆汽车中,观看了整个过程的丑妇面带讥讽地喃喃自语。
牙医诊所的窗帘缓缓落下,里面的白炽灯逐一熄灭,整个诊所逐渐融进夜色里。
诊所中的叶不悔换下白大褂,躺在休息室里的床榻上闭目养神,在漆黑的房间里静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他摸黑回到诊室,双手一齐使劲,将沉重的牙科治疗台移开半米,随即掀开地上的整块瓷砖,原本严丝合缝的地面立即露出一个狭小的通道入口。
叶不悔心情复杂地走了下去。
“你不该下来!”
叶不悔刚合上瓷砖就有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叶不悔缓缓走到江坤的病床前,拾起他的手腕为其把脉,同时脸色凝重地回道:“你的伤势太重,我有些不太放心。”
“呵呵,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你的老婆孩子?”江坤戏谑地问道。
“或许都有吧。”叶不悔坦然回答。
江坤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认真地说道:“这次过后,我会让人撤走,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搅你的老婆和儿子。”
“谢谢!”叶不悔微微一愣,欣喜地回道。
“替我准备一辆出租车,我只能再留一天,明天晚上,我必须离开中海。”江坤神情凝重地说道。
“这里绝对安全,你可以等伤势养好再离开,以你的易容之术,相信没人能抓到你。”叶不悔由衷劝道。
“呵呵,这个世上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江坤讥笑道,“再安全的地方都有可能被人识破察觉,所以我必须尽早离开中海。另外,我的易容术再高明也没办法掩盖断手这个破绽。”
“可是你的伤……”
“不必多说,我自有主张,你只要按我说的准备一辆出租车就好。”
江坤面色不善地感叹道,“事实上我最顾忌的只有一人。”
“谁!”
“沈海灵!”
江坤面色凝重地解释道,“这妮子天赋极高,而且这20年一直在追查我,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