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韫的呼吸骤然停滞!父亲的名字像一把淬火的针,狠狠扎进她的耳膜!复核?皇帝要复核苏家一案?!这可能吗?那个一手主导了苏家覆灭的帝王,会主动翻案?
“暗中复核?”谢珩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瘆人,“他这是坐不住了。江南盐税亏空巨大,淮王尾大不掉,北境又有异动,朝中无人可用,他这是想看看,苏家这枚棋子,还有没有重新捡起来的价值?还是……想借此试探我,或者引出别的什么人?”
“大人明鉴。密报还说,陛下似乎对大人您此次江南之行……颇为关注。淮王府的动静,恐怕瞒不过京里的眼睛。”
“关注?”谢珩语气讥诮,“他是怕我死在外面,没人替他收拾江南这烂摊子,还是怕我……与某些人走得太近?”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萧墨羽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萧公子……行踪诡秘,我们的人跟丢了。不过,‘潜蛟’在江南各地的调动似乎更加频繁,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等什么人。”
找东西?等人?苏清韫心中疑窦丛生。萧墨羽的目的,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知道了。”谢珩的声音透出浓浓的疲惫,“继续盯着京都和萧墨羽的动向。淮王府这边的搜捕,陈五会应付。你回去吧,小心行事。”
“是。大人,您的伤……”
“无妨。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主动联系。”
“属下明白。”
一阵轻微的衣袂摩擦声,那陌生的声音主人似乎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谢珩一人。他并未立刻返回,而是独自站在清冷的月光下,背影挺拔却孤寂。苏清韫能看到他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肩膀微微塌陷,那是一个卸下所有伪装后,极度疲惫和沉重的姿态。
他站在那里许久,久到苏清韫几乎以为他化作了石像。晚风吹过,拂动他未束的黑发和灰色的布衣,竟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苏清韫的心绪复杂到了极点。听到皇帝可能复核苏家一案,她本该感到一丝希望,可谢珩的分析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那微弱的火苗。这更像是一场政治博弈,而非沉冤得雪的契机。而谢珩……他在这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似乎对皇帝的意图了如指掌,甚至对自身的处境有着清醒到冷酷的认知。
他深夜密会属下,谈论如此机密之事,却并未刻意完全避开她……是笃定她不敢声张,还是……另有用意?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谢珩忽然转过身,目光锐利如电,直直射向她藏身的花丛!
“听够了吗?”
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苏清韫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早就发现了!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无法再躲藏,只得从花架后慢慢走了出来。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神却带着不肯服输的倔强。
“我只是恰好醒来,听到动静。”她试图解释,声音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