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仙岛,四季如春,仿佛时间的流逝在这里也变得温柔迟缓。繁花依旧绚烂,灵泉潺潺,珍禽异兽悠然自得,与秦安、秦汐离开时似乎并无二致。然而,岛上的人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份挥之不去的牵挂。
晨曦微露,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岛屿。阿莲如同过去的每一个清晨一样,在庭院中打理着那些生机勃勃的花草。她的动作依旧娴静温柔,只是偶尔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望向岛屿西方那无边无际的海平面,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思。
“又在想孩子们了?”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秦寿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手中端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递给她。
阿莲接过茶杯,指尖传来的暖意稍稍驱散了心头的微凉。她轻轻叹了口气,靠在丈夫身侧:“这一走,都快十个月了……虽说有你时常带回消息,知道他们平安,可这心里,终究是放不下。外面兵荒马乱的,安儿那孩子稳重,可汐儿还那么小……”
秦寿揽住妻子的肩膀,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儿孙自有儿孙福。安儿心性坚韧,汐儿灵慧天成,他们需要经历风雨,才能真正的成长。况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我虽不能时时在他们身边,但他们若真有性命之危,我自有感应。”
这近十个月来,秦寿确实每隔数日便会短暂回岛一趟。他会轻描淡写地告知阿莲一些孩子们的“近况”——“他们到了庐江郡,见识了风土人情。”“安儿武艺颇有长进。”“汐儿似乎对医术很感兴趣,辨识了不少草药。”“他们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但都凭自己的本事化解了。”……他刻意隐去了被王蟠追杀、遭遇瘟疫、山谷险死还生、以及被玄冥教高手围困等惊险环节,只将过程描述为一些“成长的磨砺”。
阿莲深知自己丈夫的本事,早已超脱凡俗。他既然说孩子们无事,那便定然不会有大碍。这份源自对丈夫绝对信任的安心,支撑着她度过了这漫长的思念时光。只是,为人母者,那份牵肠挂肚,又如何能完全消除?
“我知道,有你看顾着,他们出不了大事。”阿莲将头轻轻靠在秦寿肩上,“只是……终究是想念得紧。也不知他们瘦了没有,黑了没有,汐儿晚上睡觉还踢不踢被子……”
听着妻子絮絮叨叨的牵挂,秦寿眼中闪过一丝柔和。长生路上,阿莲和孩子们,是他心中最温暖的锚点。
“快了。”他轻声道,“我感应到,他们已在归途。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真的?”阿莲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秦寿微笑着点了点头:“而且,此番归来,他们或许……会带来一些客人。”
“客人?”阿莲有些疑惑。仙岛位置隐秘,罕有外人能至。
“是他们在外面结识的朋友,也是……对他们颇有助益的前辈。”秦寿斟酌着用词,“届时,或许会有些事情,需要与你我商量。”
阿莲虽然不解,但听说是对儿女有帮助的前辈,便也放下了疑虑,心中甚至生出了几分期待:“既然是安儿和汐儿的朋友前辈,那自然要好生招待。”
……
岛屿的另一端,生活依旧平静而规律。
五位当年跟随秦寿一家迁居至此的仆人(如今也已是中年),各司其职,将岛屿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同样挂念着离家的小主人,时常聚在一起念叨。
“安少爷和汐小姐这一去,日子可不短了。”负责膳食的王婶一边晾晒着鱼干,一边念叨,“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不吃得惯,汐小姐最喜吃我做的桂花糕了。”
“放心吧,有老爷在暗中看顾,出不了岔子。”负责打理药圃的李伯倒是颇为乐观,“说不定啊,两位小主人此番游历,能有大机缘呢!”
负责警戒和修缮的赵龙、钱虎兄弟,则每日都会巡视海岛周边,确保没有任何意外靠近。而负责浆洗和杂务的孙婆婆,则时常去秦安和秦汐的房间打扫,将一切都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仿佛他们只是出门玩耍,随时会回来。
书生徐靖,如今已彻底融入了岛上的生活。他每日或在秦寿那藏书丰富的书房中博览群书,或在海边垂钓、观潮,心境愈发平和。偶尔,他也会与阿莲或仆人们谈起中原旧事,言语间虽对故土动荡、王朝更迭唏嘘不已,却也庆幸自己得以在这世外桃源安身。他同样挂念着秦安和秦汐,时常向秦寿询问他们的消息,听到“平安”二字,便也安心读书去了。
这一日,徐靖正在海边一块礁石上垂钓,看着潮起潮落,心中忽有所感,吟道:“海外存仙屿,人间几度秋。不知故园柳,可系旧时舟?”
吟罢,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故园已非故园,旧舟亦不知飘零何处。能在此地偷得浮生之闲,已是侥天之幸,又何必作此无谓嗟叹。
他收起鱼竿,提着一尾鲜鱼,慢悠悠地往回走。远远看到秦寿和阿莲并肩立于庭院中,望着西方,神情恬静中带着期待。徐靖心中一动,暗想:莫非两位小主人,归期将至了?
岛上的一切,似乎都在一种平静的期待中,等待着远行游子的归来。阳光洒落在琉璃瓦上,反射着温润的光泽,海风带来咸湿的气息,也仿佛带来了远方的讯息。
秦寿感应着瑶光、紫堇一行人不断接近的气息,又看了看身旁眼中含着期待的妻子,心中一片宁静。
风暴之前的宁静,亦是家人团聚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