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刚过,灵壤里的异谷开始抽穗了。灵种苗的穗尖像害羞的姑娘,从叶鞘里悄悄探出来,紫金色的穗尖裹着层银霜,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墨渊蹲在田埂上,数着刚抽的穗子,指尖轻轻拂过穗尖,银霜簌簌落下,沾在掌心凉丝丝的。
“比去年密多了,”凌恒拿着本子记录,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这株抽了七个穗,老品种最多五个,灵种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了。”
田埂边,王铁匠正往托穗架上绑软布。新换的软布是用异谷壳纺的纱,又软又结实,绑在铁架上能缓冲穗子的重量,免得把茎秆压弯。“这穗子一天一个样,”他边绑边说,“昨天还轻飘飘的,今天就沉得压手,再过十天,怕是得加双层架子。”
张婶带着妇女们提着竹篮走来,篮子里是秦老新配的“壮穗散”。褐色的粉末里混着碾碎的凝灵晶,闻着有股淡淡的土腥味。“秦老说这散子能让穗粒更饱满,”她用小勺子往穗根处撒,动作轻得像怕碰掉穗尖,“撒完再浇点灵脉水,粉末能渗得更快。”
孩子们也来帮忙,手里拿着李木匠做的小网兜,罩在最沉的穗子上。网兜是用细竹篾编的,能接住不小心掉落的谷粒,还能防鸟啄。张屠户家的小子踮着脚,把网兜系得结结实实,嘴里念叨:“别掉,别被鸟叼走,等成熟了换糖吃。”
墨渊看着忙碌的人群,忽然发现灵种苗的穗柄上长着细小的绒毛,能粘住空气中的水汽。绒毛尖上挂着的小水珠,在阳光下像串碎钻,顺着穗柄往下流,滋润着刚抽的嫩穗。“这绒毛是个好东西,”他对凌恒说,“能保潮,穗子就不容易干尖。”
凌恒正用手掂量穗子的重量,闻言点头:“周药师上次说,灵种的绒毛是‘储灵腺’,能锁住灵气,难怪这穗子看着比老品种精神。”
晌午的太阳有些毒,晒得穗尖微微发蔫。大家赶紧把凉棚往穗子上方挪了挪,又往棚顶洒了些水,水汽蒸发带走热气,棚下顿时凉快了不少。“这穗子娇气,”张婶用扇子给穗子扇风,“得像伺候月子婆娘似的,不能热着,不能晒着。”
歇脚时,张婶端来异谷面做的凉糕,拌着蜂蜜吃,甜丝丝的解暑。里正吃着凉糕说:“邻村派人来问,他们的灵种苗也抽穗了,就是穗子稀,想请咱去看看。”
“下午就去,”墨渊擦了擦汗,“估计是追肥不够,或者灵壤的肥力没跟上,去瞅瞅就知道了。”
下午到了邻村,果然见灵种苗的穗子又瘦又稀,穗尖还发着黄。老村长急得直搓手:“按你们说的法子管的,咋就长不成样呢?”
墨渊蹲下身,抓起一把灵壤闻了闻,又捏了捏穗子:“土是养好了,但追肥晚了三天,穗子缺了劲儿。再说这托穗架太矮,穗子垂到地上沾了潮气,能不黄吗?”
凌恒赶紧教他们调整:“现在补壮穗散还来得及,托穗架再升高半尺,凉棚也得跟上,别晒着。”王铁匠则帮着把托穗架的螺丝拧松,往上调了调高度,又给穗根处垫了些干草防潮。
老村长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眼里满是感激:“多亏你们来了,不然这季怕是要白忙活。”
往回走的路上,夕阳把灵壤地染成了金红色。墨渊望着自家田里沉甸甸的穗子,忽然觉得这护穗的日子,就像照顾家里的小辈,得细心,得有耐心,一点马虎不得。你对它上点心,它就给你长精神;你糊弄它,它就给你脸色看。
傍晚时,天空飘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在穗子上,像给穗尖裹了层水晶衣。墨渊站在凉棚下,看着穗子在雨里轻轻摇晃,穗粒碰撞发出“沙沙”的响,像在跟他说:放心吧,我们会好好长。
他知道,护穗只是秋收前的最后一关,过了这关,饱满的谷粒就在眼前了。就像人生的最后冲刺,咬咬牙,再坚持坚持,就能尝到最甜的果实。
雨停时,穗尖的银霜更厚了,紫金色的穗子在暮色里泛着光,像一串串挂在田里的珍宝。墨渊最后检查了一遍托穗架,确认每个穗子都被稳稳托住,才往回走。田埂上的泥被雨水泡得软软的,踩上去能留下深深的脚印,像在记录着这护穗的日子里,每一份用心和期待。
晚风带着穗子的清香吹过,墨渊摸了摸口袋里的壮穗散,粉末沾在指尖,带着淡淡的灵气,像揣着个沉甸甸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