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的傍晚,墨渊背着药篓站在望月崖下,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气扑在脸上,吹得衣角猎猎作响。崖壁陡峭,长满了墨绿色的藤蔓,缝隙里偶尔探出几丛不知名的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晃。
“月心草就在崖壁中间的石缝里,”道长拄着拐杖站在他身后,须发被风吹得乱舞,“等月亮升到崖顶时,草会开白色的小花,带着露水采最灵。”
墨渊点点头,把麻绳在腰间系紧,另一端牢牢绑在崖边的老松树上。这棵松树扎根在岩石里,树干粗壮,枝丫横生,像只大手托着崖壁,看着就稳当。“我上去看看,您在下面等着。”
“当心点,”道长叮嘱道,“石缝里可能有蛇,拿好这个。”他递过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硫磺粉,“撒点在周围,蛇就不敢靠近了。”
墨渊把布包塞进怀里,深吸一口气,抓着藤蔓往上爬。崖壁的石头带着潮气,滑溜溜的,藤蔓的根须扎得很深,抓在手里很结实。他一步一步往上挪,脚下的碎石不断往下掉,砸在崖底发出“咚咚”的轻响。
爬到一半时,月亮升起来了,银辉洒在崖壁上,把岩石照得像蒙了层薄纱。墨渊眯眼望去,果然在一道石缝里看到了月心草——细长的叶片呈淡青色,顶端顶着星星点点的白花,花瓣上沾着露水,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撒了把碎钻。
他调整姿势,慢慢靠近石缝,从怀里掏出硫磺粉,往周围撒了些。硫磺的气味散开,石缝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条小蛇飞快地窜了出去,消失在藤蔓里。
“还好有您的硫磺粉。”墨渊松了口气,伸手去摘月心草。草叶很脆,一碰就断,他小心翼翼地连根拔起,尽量保留根部的泥土——道长说,带土的月心草药效更足。
刚把第一丛月心草放进药篓,就听见崖下传来道长的喊声:“小心上面!”
墨渊抬头一看,一块拳头大的碎石正从上方滚下来,他赶紧往旁边一躲,碎石擦着胳膊砸在崖壁上,碎成了几块。“是风刮的?”他抹了把汗,抬头望向崖顶,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声呼啸。
“别分心,快采完下来。”道长的声音带着些急促。
墨渊不敢耽搁,加快速度采摘。月心草长得很密,石缝里、藤蔓下,到处都是,很快就采了半篓。他正准备往下爬,忽然发现最高处的石缝里有丛特别茂盛的月心草,花盘比别处的大一圈,露水也更饱满。
“采了那丛就够了。”他心里想着,抓着更粗壮的藤蔓往上攀。这处的岩石更光滑,藤蔓也少,他只能用手指抠着石缝往上挪,指甲缝里很快渗出血丝,火辣辣地疼。
终于够到那丛月心草了,他屏住呼吸,轻轻一拔,整丛草连土带根被拔了出来,根部竟还缠着颗鸽子蛋大的晶石,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这是啥?”墨渊愣了下,把晶石和月心草一起放进药篓。
“快下来!起风了!”崖下的道长又在喊,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墨渊不再耽搁,抓着绳子往下滑。风越来越大,藤蔓被吹得剧烈摇晃,好几次差点脱手。他咬紧牙关,手脚并用地往下挪,终于在月亮升到正空时,稳稳地落在了崖底。
“这是啥?”道长指着药篓里的晶石,眼睛一亮。
“在月心草根部缠着呢。”墨渊喘着气,解开腰间的绳子,“看着像石头,又有点亮。”
道长拿起晶石,放在月光下细看,又用指甲刮了刮,忽然笑道:“这是‘凝灵晶’!能把灵气凝成实质,埋在灵壤里,顶得上三年的引灵草灰!”
墨渊又惊又喜:“真的?”
“错不了,”道长把晶石放进药篓,“我年轻时在古籍里见过记载,没想到真能遇上。看来这望月崖的灵气,比咱们想的还足。”
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回走,山风渐渐小了,月心草的清香混着凝灵晶的寒气,在药篓里慢慢散开。墨渊摸着发烫的手指,忽然觉得这点疼值了——有了月心草和凝灵晶,明年扩种灵壤就更有把握了。
“回去把月心草阴干,和凝灵晶一起捣碎,拌进新翻的土里,”道长边走边说,“灵壤见了这东西,保准能长得又快又好。”
墨渊点点头,望着望月崖的方向,月光下的崖壁像头静卧的巨兽,藏着数不清的秘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发现,更多的惊喜,等着他们去探寻。
回到镇上时,鸡已经开始打鸣。墨渊把月心草和凝灵晶小心地收好,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心里踏实得很。就像这望月崖的险,终究抵不过想要往前的劲,只要肯抬脚,再难的路也能走通。
灵壤在等着,异谷在等着,青石镇的日子,也在等着。而他知道,自己和身边的人,会一步步把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