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林野正蹲在街口吃烤冷面。
王大锤那条语音他听了三遍，听得眉头直跳。城西中医院？他连自己是不是哪儿生的都懒得查，更别说他妈当年的事。可玉佩星图指的偏偏就是古玩市场，离那医院步行不到十分钟。
他把最后一口面塞进嘴里，辣得吸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苏浅还在招待室躺着，脸色白得像刚从冰箱里捞出来。他没敢让她跟来，但也没想到自己刚拐进巷子，后颈就一阵发凉。
六个人，从三个方向围过来，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
领头的是个高个子，左腿走路时有点跛，金属关节在阳光下反着光。黑蝎。林野记得这人，上次在药人基地的监控录像里见过，手里拎着高频震荡刀，砍人跟切豆腐似的。
“你挺会躲。”黑蝎开口，声音像是砂轮在磨铁，“这次不跑？”
林野没答，手已经摸到了外套内侧的符纸包。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碰到了一堆纸箱——临期泡面，商家清仓的，二十箱摞得歪歪扭扭，标签上写着“买一送一，最后三天”。
他眼角一抽，忽然笑了。
“你说我要是拿这些泡面摆个阵，你们会不会以为我开夜市？”
黑蝎没笑，抬手就是一刀。
林野侧身闪开，顺手抽出一张符纸拍在地上。符纸边缘泛起微光，巷子口的空气像是被搅动了一下，三个人的脚步同时顿了半秒。
够了。
他借着这空档，五指一抓，灵力顺着指尖窜出，泡面箱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哗啦啦散开，转眼摆成了个歪歪扭扭的圈。他撕开每箱泡面的封口，热气腾腾冒出来，混着红烧牛肉面的香味，在巷子里蒸腾成一片白雾。
“八卦迷魂阵，启动。”他低声念了一句，又补了句，“希望别拉肚子。”
黑蝎皱眉，往前一步，突然停住。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另外两人正朝自己冲过来，刀光闪得吓人。
“谁？！”
“是你！”那人吼回去，“你偷袭我兄弟！”
两人当场对砍，刀刃撞出火星。第三个杀手一脚踹翻泡面箱，结果自己踩在汤料包上滑了个趔趄，差点摔进排水沟。
林野躲在阵眼，背靠墙角，手心全是汗。这阵法说白了就是个障眼法，靠符纸引灵、蒸汽扰感，再加点心理暗示。能成，全靠这群人脑子不够用。
他盯着黑蝎，发现对方虽然被幻象干扰，但行动路线很稳，尤其是左腿——每次转弯，膝盖那儿都会卡一下，像是液压系统反应不过来。
弱点。
林野从袖子里抽出一根桃木钉，三寸长，尖头磨得锃亮。这是他昨天在地摊上顺的，本来打算拿来挂符纸，现在看来，用途更直接。
他等了三秒，等两个杀手撞在一起，黑蝎抬刀去砍其中一个的瞬间，猛地从阵眼冲出，借着泡面箱跳上半墙，凌空一跃，直扑黑蝎背后。
桃木钉带着风声扎进机械腿的膝关节，一声脆响，像是玻璃管爆了。黑蝎整个人一歪，半边身子砸在地上，左腿喷出一股淡黄色液体，味儿像机油混了醋。
“你找死！”他扭头，刀光横扫。
林野滚地躲开，手撑地时感觉指尖发麻，灵力抽得有点狠。他喘了口气，盯着黑蝎：“你这义肢，保修期过了吧？”
黑蝎没回话，右手往腰间一摸，掏出个绿油油的小罐子，拇指一按。
“嗤——”
绿色烟雾瞬间炸开，像腐烂的菠菜汁喷了一地，气味冲得人脑仁疼。
林野刚要往后撤，一道冰墙“哗”地在他面前升起，半球形的罩子直接把两人扣在里面。苏浅不知什么时候跟来了，正单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寒气从她指尖蔓延，冰层迅速覆盖四周。
“谁让你来的！”林野吼。
“我……不能看你死。”她声音发抖，嘴唇已经发青。
毒雾撞在冰罩上，发出“滋滋”的响，像是烧红的铁片扔进水里。冰层开始变薄，裂纹一点点爬开。
林野咬牙，撕下三张净尘符甩向毒雾源头。符纸烧起来，火苗带着一股怪味，生成的气流把绿烟往回推了几秒。
“走！”他一把抱起苏浅，转身就往巷子后头冲。
黑蝎靠在墙边，腿废了，但手还稳。他从兜里摸出个信号器，按了下去，低声说：“目标已入仓，启动b计划。”
林野没听见，他正一脚踹开后巷那扇锈得快散架的铁门。
门后是黑的。
他背着苏浅滚进去，反手把桃木钉插进门缝，钉子沾了点血，微微发烫。门外的脚步声停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仓库里静得能听见水滴声。
林野靠墙喘气，手还在抖。他低头看苏浅，脸冷得像冰块，呼吸浅得几乎摸不到。他把她放平，脱下外套盖住她，又摸了摸她的手腕——脉搏弱，但还在。
他掏出玉佩，贴在掌心。
没反应。
“你倒是争气一回。”他低声骂，“现在不是装死的时候。”
他抬头打量四周。这地方像是废弃的库房，堆着些破木箱和麻袋，角落里有几摞药柜，柜门半开，隐约能看到瓶瓶罐罐。空气中飘着一股怪味，像是陈年草药混着铁锈。
他想站起来再看看，结果右手指突然一抽，裂开一道细口，血顺着指尖滴下来，正好落在玉佩上。
光亮了。
淡淡的金线在空中闪了一下，又灭了。
林野没动，盯着那道裂口。他知道这玩意儿撑不了多久，灵力透支不是闹着玩的。可现在出去就是死，黑蝎的人肯定在等。
他摸了摸苏浅的额头，冷得吓人。
“你别在这儿断气啊。”他低声说，“我可不想背个尸体逛夜市。”
外面风声呼呼地吹，门缝里的桃木钉微微颤动。
他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手还攥着玉佩。仓库深处，一滴水从天花板落下，砸在某个金属罐上，发出“叮”的一声。
林野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他看见苏浅的手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