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的篝火在雪地里燃得正旺，橘红色的火苗被风吹得 “噼啪” 作响，不时有火星溅出来，落在雪地上，瞬间就灭了。烧红的匕首架在火上，刀刃已经变成了刺眼的橙红色，连刀柄都被烤得发烫，亲兵用一块麻布裹着刀柄，才敢递到郭子仪手里。
郭子仪接过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他蹲在李默身边，目光紧紧盯着那支嵌在左胸的暗弩，马乳酒还在顺着李默的胸口往下淌，混着温热的血，在雪地上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边缘很快就结了一层薄冰。
“会很疼，” 郭子仪的声音沉得像块铁，没有多余的废话，他从腰间解下一根马缰绳 —— 缰绳是用牛皮做的，又粗又硬，还带着股马汗味，“咬着这个，能稍微减轻点疼痛，像个准备好的应对办法，你得撑住。”
李默点了点头，他的嘴唇已经紫得发黑，连呼吸都变得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 “嘶嘶” 的声音，像是肺里有破洞。陈骁蹲在他身边，用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老兵的手很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李少监，忍一忍，过了这关就好了。”
李默张开嘴，咬住马缰绳的一端，绳子在嘴里硌得牙龈生疼，还带着股刺鼻的马汗味，让他一阵反胃。但他没有松口，死死咬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视网膜上的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内啡肽释放完毕！疼痛缓解 30%！检测到宿主心率 115 次 \/ 分，血压 85\/55mmhg！暂时稳定！】
李默感觉胸口的剧痛确实减轻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撕心裂肺，但那股灼热感还在，像有一团火在左胸燃烧。他能清晰地听见匕首靠近的 “滋滋” 声 —— 那是烧红的金属在寒冷空气里发出的声响，像死神的镰刀在耳边晃动，让他浑身发冷。
“将军，真要烙啊？” 赛义德站在旁边，用手捂住眼睛，指缝却留得很大，显然是又怕又想看。沙赫里二世也转过头，驴耳朵耷拉得像两片干枯的枯叶，驴眼紧闭着，像是也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这跟波斯的火刑有啥区别啊？” 赛义德往火堆里扔了一块雪，雪落在火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烧红的匕首往肉上戳，会把人烧死的！像个残忍的刑罚，太可怕了！”
“不懂别乱说！” 清虚子瞪了赛义德一眼，他正蹲在李默的头边，往李默的额头上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黄纸刚贴上，就被李默额头的冷汗浸得发软，紧紧贴在皮肤上。“老道这‘安神符’能镇住心神，减轻疼痛感，” 他又从药箱里掏出一把晒干的艾草，放在嘴里嚼碎，往李默的伤口周围撒了一圈艾草灰，“烧红的匕首能瞬间把伤口周围的血管烫缩，止住出血，还能烧死箭镞上的毒，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像个必要的治疗手段，只能这么做。”
清虚子说完，往郭子仪点了点头：“将军，准备好了，动手吧！”
郭子仪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左手轻轻按住李默的胸口，固定住箭镞的位置，右手握着烧红的匕首，缓缓靠近箭镞的倒钩。烧红的匕首还没碰到皮肉，李默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胸口的汗毛都被烤得卷曲起来。
“滋啦 ——”
匕首尖碰到倒钩的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混着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飘得老远。周围的士兵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连赛义德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沙赫里二世更是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安地喷着鼻息。
李默感觉胸口像是被又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比中箭时的疼痛还要剧烈几分。尽管有内啡肽和安神符的作用，他还是忍不住猛地弓起身子，嘴里的马缰绳被死死咬住，“咔嚓” 一声，粗硬的牛皮缰绳竟然被他咬断了！
“呃啊 ——”
李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前的一切瞬间黑了下去，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 —— 他能听见赛义德的尖叫、陈骁的呼喊、清虚子的咒语，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雪幕，听不真切。
视网膜上的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宿主剧烈疼痛引发短暂休克！能量消耗过快！强制关闭军事模块！仅保留基础生命维持模块！】
“李少监！” 陈骁扑过来，颤抖着伸手探向李默的鼻息，老兵的手在发抖，连呼吸都屏住了。几秒钟后，他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还有气！有气！” 他往郭子仪竖大拇指，声音都带着激动，“将军这招真管用！倒钩断了，血也止住了！像个神奇的医术，救了他的命！”
郭子仪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李默胸口的伤口。刚才用烧红的匕首断倒钩时，不仅把倒钩弄断了，还把伤口周围的皮肉烫焦了 —— 焦黑的皮肤皱成一团，像一块烤糊的面饼，表面还冒着淡淡的白烟，却真的不再流血了。那支暗弩的箭杆还嵌在胸口，但没有了倒钩的威胁，取箭就安全多了。
郭子仪放下匕首，匕首已经冷却了些，不再是橙红色，但刀刃上还沾着焦黑的皮肉和血。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摸向李默的肋骨 —— 手指隔着焦黑的皮肤，触到一个坚硬的异物，不是骨头的质感，而是金属的冰凉，像一块嵌在骨头里的铁片。
“这是什么？” 郭子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疑惑，他又轻轻按了按那个异物，李默的身体没有反应，显然还在休克中，“你肋骨里有东西，是金属的，不是咱们这时代的玩意儿。”
赛义德凑过来，想伸手摸，却被郭子仪一把拦住：“别碰，” 将军的目光落在李默的太阳穴上 —— 那里有一道淡蓝色的纹路，是系统界面的边缘，刚才李默休克时，纹路比平时淡了些，但还是能看见，“这是他的秘密，像个隐藏的隐私，不能随便碰，也不能随便问。”
赛义德撇了撇嘴，却还是收回了手，只是盯着李默胸口的焦疤，小声嘟囔：“俺就想看看是啥玩意儿，能让李少监这么神秘...”
清虚子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黑色的药膏，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 有点像烧焦的羽毛味，又有点像草药味。“这是乌鸦膏，” 清虚子解释道，“是用乌鸦的脂肪熬的，还加了当归、黄芪，能生肌止血，防止伤口感染。” 他用一根干净的银针，挑了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敷在李默的焦疤上。药膏在焦黑的皮肤上泛着油光，很快就被吸收了一些。
“老道这药能不留疤，” 清虚子一边敷药，一边说，“就是得天天换，换的时候要先用温水把旧药膏擦干净，再敷新的。” 他往郭子仪看了一眼，“将军，取箭的事得等他醒了再说，现在他还在休克，不能乱动，像个细心的医嘱，得好好护理。”
郭子仪点了点头，站起身，往旁边的亲兵吩咐：“去搭个临时的担架，用羊皮垫着，把李少监抬回主营帐，路上小心点，别颠着他。”
亲兵们赶紧行动起来，找了两根粗木棍，用马缰绳绑上，又铺上几张干净的羊皮，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陈骁和另一个亲兵小心翼翼地把李默抬上担架，动作很轻，生怕碰疼了他的伤口。
李默的意识渐渐恢复，他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还能听见周围的脚步声和风雪声。视网膜上只剩下基础生命数据：【心率 90 次 \/ 分！血压 80\/50mmhg！血氧饱和度 85%！毒素扩散速度减缓！】
他想开口问芯片的下落，却发现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士兵们抬着他往前走。他能感觉到胸口的焦疤还在疼，但比刚才好多了，那股灼热感已经消失，只剩下隐隐的胀痛。
“芯片... 在哪...” 李默在心里默念，他怕芯片丢了，那是解开未来谜团的关键，也是阻止安禄山的希望。
就在这时，他听见郭子仪的声音：“芯片在我这，你放心，我已经藏好了，等你醒了就还给你。” 将军的声音就在担架旁边，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等醒了，咱们再想解毒和取箭的事。”
李默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郭子仪是可靠的，芯片在他手里，不会丢。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视网膜上的生命数据也变得暗淡起来 —— 他太累了，中箭、中毒、休克，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亲兵们抬着担架，在雪地里慢慢走着。雪还在落，落在担架的羊皮上，很快就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赛义德牵着沙赫里二世跟在旁边，时不时往担架上看一眼，嘴里还念叨着：“李少监，你可得赶紧醒啊，俺还等着跟你一起去长安呢...”
清虚子背着药箱，走在担架的另一旁，手里攥着丹经，时不时翻开一页，像是在找什么解毒的方子。郭子仪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那支从李默胸口取下来的暗弩 —— 箭镞的倒钩已经断了，箭杆上的血已经冻成了冰，他盯着箭镞，像是在思考什么，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李默躺在担架上，感受着羊皮的温暖，听着周围熟悉的声音，意识渐渐沉入黑暗。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但接下来还有更难的关要过 —— 解蛇毒、取箭杆、解析芯片，还有安禄山的追兵。但他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身边有一群可以信任的人，会陪着他一起面对这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