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场内，死寂持续了大约三秒。
随即，一片哗然。
“成功了？！”
“怎么回事？根本没看到任何攻击方式！”
“是电磁干扰？但这么精准的定向……”
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最先反应过来，几乎是扑到了那堆无人机残骸前，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翻检着，嘴里不断发出惊叹和疑问。
“核心控制板烧穿了！典型的过载击穿！”
“射频模块也完了……这是特定频段的微波能量聚焦攻击！”
“老天……他用一千块的材料，实现了小型化定向能武器？！”
被称为老张的眼镜教授猛地抬起头，看向陆云的眼神充满了炽热，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小伙子！不，陆云同志！你这个能量聚焦结构是怎么解决的？还有散热！这么小的体积，连续发射的瓶颈你……”
“老张！”陈锋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做正事。”
老张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讪讪地退后一步，但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陆云手中的那把“枪”。
陈锋走到陆云面前，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沉重地压在陆云身上。之前那种爽朗的、带着些许审视的态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认真的、属于高级将领的威严。
“陆云。”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场地，“解释原理，以及，最大有效作用距离和持续作战能力。”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陆云神色不变，平静地开口：“原理是利用特定频段微波，通过改造后的谐振腔和定向天线进行聚焦照射，干扰或烧毁目标电子元件。非杀伤性，但对精密电器具备毁灭性效果。当前功率下，对类似目标的有效作用距离约八十米。持续发射时间受限于散热，目前设计为单次激发不超过三秒，间歇三十秒以上。”
三秒，击落一架无人机。效率高得可怕。
陈锋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身后的林雪，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微微抿紧的嘴唇和下意识握紧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负责评估风险，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展现出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民间高手”的范畴，达到了需要重新定义其威胁等级和战略价值的地步。
“成本？”陈锋吐出两个字。
“所有元件采购费用，八百七十三元五角。”陆云精确报出数字，“如果规模化生产，成本可以进一步压缩。”
“嗡……”
现场再次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到一千元，制造出一把能精准击落无人车的定向能武器！这已经不是技术问题，这是对现有装备体系的降维打击！
陈锋沉默了，他背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然后猛地站定，看向陆云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欣赏，有震撼，但最深处的，是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
这样的能力，如果不能为国家所用，后果不堪设想。
“这把‘枪’，以及所有相关资料，由我们接管。”陈锋做出了决定，语气不容置疑，“老张，你带人进行详细逆向分析和性能评估。”
“是！大校！”老张激动得脸都红了。
陈锋又看向陆云，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压力：“陆云，你通过了初步评估。但有些事情，我们需要更深入的了解。你先回去休息，保持通讯畅通。关于你的安排，很快会通知你。”
他没有说“调查”，而是用了“了解”和“安排”，措辞的改变，意味着态度的转变。
陆云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微波干扰枪递给一旁迫不及待的老张。他清楚，这不仅仅是技术评估，更是政治审查的开始。他展现的价值越大，国家对他“背景”的追查就会越严格。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在这条钢丝上走下去。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林雪和平头青年送他。车内的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林雪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偶尔通过后视镜，若有所思地看陆云一眼。
将陆云送回出租屋楼下，林雪在他下车前，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公事公办，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陆云，你……好自为之。”
陆云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线条优美的侧脸和紧握方向盘的双手。
“谢谢林警官提醒。”
回到那个杂乱却熟悉的出租屋，陆云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和对峙，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但他知道，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正准备休息，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技术很精彩。但小心，‘观众’不止一方。——观察者】
陆云的心猛地一沉。
这条信息不是陈锋发的，风格完全不同。是谁？“观众不止一方”……是否还有其他势力注意到了他？是国外的情报组织？还是国内其他的派系？
他尝试回复，信息却发送失败。这个“观察者”如同幽灵，发出警告后便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间没有任何标识的办公室里，陈锋正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屏幕上分割着数个画面——陆云出租楼外的监控、他的直播间后台数据流、以及一份标注着“绝密”的、关于“陆云”这个身份所有社会关系的分析报告。
林雪站在他身后，汇报道：“社会关系网非常干净，几乎找不到任何能支撑其技术能力的来源。他的知识体系，像是凭空出现的。”
陈锋盯着屏幕上陆云那张略显青涩的证件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背景干净得过分，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他缓缓说道，“但他展现出的价值，太大了。大到我们无法承受将他推向对立面的后果。”
“您的意思是？”
“疑点要查，但要换一种方式。”陈锋转过身，眼神锐利，“给他一个正式的身份，纳入监管，也给予一定的权限和资源。把他放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看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也看看……到底会有哪些‘观众’被吸引过来。”
“是把他当作‘鱼饵’？”林雪微微蹙眉。
“不全是。”陈锋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我更愿意称之为……‘筑巢引凤’。只不过，我们引来的，可能是凤凰，也可能是秃鹫。而陆云，就是那个我们刚刚筑起的，最特别的巢。”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沉声下令：“通知相关部门，启动‘特聘技术顾问’录用流程，权限等级……暂定b级。配备相应的安全屋和实验室。联络员，就由林雪你继续担任。”
“明白。”林雪立正应答，眼神复杂。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陆云的人生轨迹将被彻底改变。而他带来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陆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手机屏幕已经暗下，但那条幽灵般的警告信息，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观众不止一方……”他低声自语，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风暴来得再猛烈些吧。既然无法隐藏，那就在这风暴眼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高度。
他闭上眼，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下一个作品。一个在必要时，能够应对“不止一方”观众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