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近乎人性化的犹豫闪过，黑暗改变了方向，朝着蛋糕店飘去。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三个人——林七夜、红缨，还有司小南。
他们正有说有笑地穿梭在人群中，手里已经提了不少年货和新鲜的食材，显然是来为今晚的守夜团圆饭做最后的采购。
在看到林七夜的瞬间，这抹黑暗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向旁边一缩。
随后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附近一个敞开的、散发着污浊气味的雨水下水道口，试图彻底融入下方的黑暗。
但，还是晚了半步。
在她进入林七夜半径十米内时，其猛地转过头，那双清澈如今日却蕴含神威的眸子，精准地锁定了那抹即将消失的黑暗。
林七夜看到她了。
在他的感知中，那不是什么阴影，而是一团凝聚到极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血腥与不祥气息的活体黑暗！
根本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年关的闹市，林七夜眼中的温和瞬间被炽烈的金光取代！
一股纯粹、神圣、涤荡一切邪祟的炽天使神威，如同无形的冲击波，骤然从他身上迸发，精准地轰向那下水道入口。
“（啊啊！！）”
已经大半个身体没入下水道的黑暗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圣焰灼烧。
内部发出一声唯有自身能感知到的、源于灵魂本源的痛苦闷哼！
这神圣力量对它这类存在的克制几乎是绝对的，如同阳光之于冰雪。
剧烈的痛苦让她几乎晕厥过去，但她‘想’逃跑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残存的黑暗疯狂地向下水道深处钻去，不顾一切地逃离这片被神圣目光注视的区域，气息迅速远去、消散。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普通人们依旧沉浸在节前的喜悦中，对刚才那短暂的神威爆发毫无所觉。
只有感知敏锐的红缨和司小南瞬间停下了脚步，惊疑地看向林七夜。
“七夜？”红缨低声问道。
林七夜眼中的金光缓缓敛去，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盯着那空空如也的下水道口，那里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异常的气息。
“先买这些吧，”他沉声道，语气带着一丝紧迫感，“回一趟‘和平事务所’，有重要情况。”
没有多余的解释，三人毫不犹豫地转身，提着年货，快步朝着“和平事务所”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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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黑暗沿着冰冷、污秽且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系统，疯狂地逃窜，不敢有丝毫停留。
直到彻底确认甩脱了那令人灵魂战栗的神圣气息，她才沿着一条极其隐蔽的、被厚重铁锈和黏腻污物覆盖的垂直管道，向上钻入一个更加隐秘的空间，最终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扇与岩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
她融入其中，再次出现时，已经回到了那个绝对黑暗、空气污浊的地下空洞。
“%*#@：#（为什么要跑？）”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扭曲而混乱的字符，带着冰冷的质问。
“人太多了……”她喘息着，靠着冰冷的岩壁解释，声音在斗篷下显得有些沉闷。
“#@%）#\/#（那就全杀了）”
混乱的字符再次涌现，带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戮欲望。
“不行，”她否定道，“现在还不能暴露。”
“城里有几个麻烦的人，被他们缠住的话，就糟了。”
脑海中的混乱字符沉默了下去，仿佛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
随后她定了定神，推开暗门，走进了自己的“家”。
刚踏入，一个身影便踉跄着扑了过来——是那个浑身赤裸、肌肤苍白的少女“Z”。
她空洞的眼神里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嘴里不断念叨着：“饿……好饿……”
黑色斗篷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一愣。
随即默默地将从集市上“收集”来的大量食物从黑暗中释放出来，各种包装食品、水果、熟食瞬间堆满了小半个房间，散发出与这血腥环境格格不入的食物香气。
“我不是给你穿了那个黑色斗篷吗？怎么又脱了？”
她看着“Z”立刻扑到食物堆里，毫无形象地抓起东西就往嘴里塞，有些无奈地捂了捂自己的额头说道。
“Z”听到问话，动作顿了一下，努力将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咽下去，才断断续续地、带着点茫然地回答道：“饿……吃了……好饿……对不起……”
看着她这副完全被本能驱动的模样，黑色斗篷人又愣了一下，不过没有再责备，只是解释了一句。
“记住了，只有我说能吃的，你才能吃，其余的，不能乱吃。”
“嗯……”“Z”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埋头专注于眼前的食物。
黑色斗篷人不再管她，转身走到了空洞角落一个用粗糙石块垒砌出的小隔间里。
这里更加阴暗，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也变得更加浓烈、令人作呕。
那是一种混合了浓重血腥、尸体腐败的甜腻、以及某种刺鼻化学药剂的可怕气味，几乎凝成实质，粘附在每一寸空气和岩壁上。
隔间中央，只有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像是废弃工业容器的木桶。
里面盛满了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絮状物和油脂，缓缓地冒着极其细微的气泡。
她走到木桶边，第一次伸手，解开了将自己完全笼罩的黑色斗篷。
然而，斗篷之下，并非直接的肌肤，而是缠绕着一层又一层、已经被各种污渍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绷带。
只有眼睛、鼻子和嘴巴处露了出来。
她开始一点点地、缓慢地解下这些绷带，动作带着一种麻木的熟练。
嘴里低声念叨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绷带用的好快……幸好钱花不完……”
当最后一层绷带被解开，绷带之下露出的，是一具布满各种新旧伤痕、皮肤上沾满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与不明污垢的躯体。
（既然她逃跑能力这么强，那这些伤痕是哪里来的呢？?????）
她就这样赤裸着，迈步跨入了那桶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色液体之中，缓缓坐下，让粘稠的液体淹没到脖颈，只留下一张脸露在外面。
液体接触皮肤，似乎带来了一丝诡异的舒缓，让她几不可查地吁了口气。
桶中暗红色的液体微微荡漾，映照出她那张虽然沾染污迹，却依旧能看出原本清秀轮廓的脸庞。
那双曾经或许明亮过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麻木与深不见底的疲惫。
如果小灵在此，必定会认出来。
这张脸，正是那个在几个月前，因为目睹挚友小紫被鬼面人生生啃食而彻底崩溃、疯掉的女孩……
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