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死亡正在一层层地逼近。沉闷的消音枪声、短促的惨叫、慌乱的奔跑和撞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也敲打在林凡门外的楼道里。
混乱中，林凡却异常冷静。他背靠房门，大脑飞速运转。“收割者”来得太快，太突然，而且是从楼内低层开始向上清理，这说明他们要么早就潜伏，要么拥有远超寻常的渗透能力。那个“观察者”仓皇逃向顶楼，或许天台有他预设的逃生路线？
硬拼？对方有枪，人数不明，训练有素，正面冲突胜算极低。
固守？这扇门能挡住饥饿的暴徒，但绝对挡不住有组织的武装力量，对方很可能有爆破手段。
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像“观察者”一样，向顶楼天台转移，然后利用洪水环境设法逃离。
但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林凡瞥见了桌上那个疤脸的笔记本，以及异能空间里那堆积如山的物资。
逃跑，意味着放弃他好不容易建立的据点，放弃大部分无法瞬间带走的物资，暴露在更广阔、更未知的危险洪水中。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直觉，“收割者”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无差别的“清扫”。
他想起笔记本里的“搜寻特殊个体”，想起“观察者”提到的“收割者从不留活口”……他们是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在清除什么？
自己这个重生者，加上空间异能，算不算“特殊个体”？
不能逃！至少不能像丧家之犬一样毫无准备地逃！
他需要一个缓冲，需要有人帮他吸引火力，需要制造混乱！
他的目光穿透房门，仿佛看到了那些在楼道里绝望乱窜、即将被屠戮的普通幸存者。他们是最好的盾牌，也是……潜在的力量。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极其冷酷，但可能是唯一能争取一线生机的办法。
他猛地转身，不再犹豫，一把拉开了房门！
楼道里，几个面无人色的幸存者正像无头苍蝇般乱跑，看到突然开门的林凡，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更加惊恐的神色，以为他要做什么。
“想活命的，都听好！”林凡的声音如同炸雷，瞬间压过了部分混乱，“‘收割者’在下面清楼，马上就到！”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脸色瞬间惨白，有人甚至直接瘫软在地。
“想活，就按我说的做！”林凡不容置疑地吼道，同时举起手中的消防斧，指向通往顶楼天台的楼梯方向，“所有人，立刻上天台！快！”
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残存的幸存者们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哭喊着、推搡着冲向通往天台的最后一段楼梯。
林凡没有立刻跟上，他迅速退回房内，却不是收拾细软，而是将之前为了应急取出的部分物资——几箱压缩饼干、几提瓶装水、以及一些绷带和药品——快速堆放到门口。同时，他取出了那把他几乎当成底牌的弩和所有箭矢。
做完这一切，他才最后一个冲出房间，反手将门虚掩（并未锁死），紧跟着人群冲向天台。
就在他踏上最后几级台阶时，下方五楼的方向传来了更加清晰的、战术靴踩踏地面的声音和冷酷的指令声：
“clear!”
“向上推进！”
“收割者”，已经到了五楼！距离他们，只有两层之遥！
顶楼天台，狂风暴雨瞬间包裹了所有人。雨水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二三十个幸存者蜷缩在积水的地面上，瑟瑟发抖，绝望地看着唯一的入口——那个通往楼下的楼梯间小门。
林凡扫视一圈，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小雅和她紧紧抱着的孩子，看到了脸色凝重、手持一根磨尖钢筋的老陈，也看到了站在稍远处、眼神锐利地观察着环境和林凡的周霆及其两个战友。
“把门堵上！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林凡对着周霆和那几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男人吼道。
周霆看了林凡一眼，没有多问，立刻指挥着几个还能动弹的人，将天台上一些废弃的建材、破损的太阳能热水器架子等杂物，疯狂地堆向楼梯间门口。
但这显然只能拖延极短的时间。
林凡不再理会堵门的人，他站在人群前方，雨水顺着他冷峻的脸颊滑落。他指着地上那堆他刚刚搬上来的物资，运足了气力，声音穿透雨幕：
“都看清楚！食物！水！药！”
绝望的人群目光瞬间被那堆物资吸引，如同饿狼看到了血肉。
“想要吗？”林凡的声音冰冷，“想要，就拿出价值来换！”
人群一阵骚动，不解和茫然浮现在他们脸上。
“现在，‘收割者’就在下面！我们被困在这里，要么一起死，要么杀出一条血路！”林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煽动力和残酷的现实，“我不会白养废物！想得到我的物资和庇护，就要证明你们的价值！”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能动的成年男女，包括周霆几人：
“男人，拿起你们能找到的任何武器，守在门口，或者想办法制造障碍！每抵挡一分钟，结束后可以领取一份食物和水！”
“女人，照顾伤员，清点人数，收集天台所有可能有用的东西！同样，工作换取报酬！”
“有特殊技能的，比如会用武器、懂医疗、知道怎么制造工具或者了解这栋楼其他出口的，站出来！你们的报酬加倍！”
他直接抛出了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工作换食物”规则。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是赤裸裸的生存交易！
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雨声。每个人都看着林凡，看着他那冰冷而坚定的眼神，看着那堆在末世中堪比黄金的物资。
短暂的沉默和挣扎后，一个瘦弱的男人首先红着眼睛，捡起地上半块砖头，站到了堆满杂物的楼梯间门旁。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老陈紧紧握着他的钢筋，站到了林凡身侧。小雅将孩子交给另一个妇人，开始默默整理散落的物资。
周霆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眼神复杂，有审视，有认可，也有一丝无奈。但他没有反对，而是对着自己的两个战友点了点头，三人默契地分散开，利用专业的军事知识，开始加固那简陋的障碍物，并寻找最佳的阻击位置。
一种畸形的、被死亡逼出来的秩序，在这绝望的天台上，开始萌芽。
林凡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成功地将一群待宰的羔羊，暂时拧成了一股求生的力量，尽管这股力量依旧脆弱不堪。
就在这时——
“砰！砰！”
楼梯间下方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是“收割者”在撞击被堵住的门口！杂物堆剧烈地晃动起来！
“他们来了！顶住！”周霆低吼一声，和几个男人死死抵住障碍物。
林凡端起弩箭，眼神冰冷地瞄准了楼梯口的方向，心脏微微加速。
第一波冲击，即将开始！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楼梯口吸引时，林凡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在天台远端的另一个通风口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正用一种极其敏捷的动作，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
那不是“收割者”的方向！是另一条路！
是那个逃上天台的“观察者”？还是……别的什么？
林凡的心猛地一提。
这个天台，看来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