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所长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真他妈恶心！”
人群里不知是谁爆了句粗口，引发一阵压抑的哄笑和嫌恶。
高个子女生和微胖女生则彻底石化在原地。
她们两人如同两尊被雷劈过的雕像，脸色由煞白转为死灰。
高个子女生死死攥着微胖女生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心中高大英俊，需要保护的白马王子形象，连同她几分钟前燃烧的正义感。
在这一声“亲爱的”里，彻底崩塌，碎成了渣渣！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愚弄的愤怒，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微胖女孩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两人。
恨不得把陈晓玲给掀翻在地。
一定是这个长相不男不女的勾引这个外国帅哥！
一定是！
“警察同志！快把这俩伤风败俗的东西都抓起来！太有伤风化了！”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高声起哄。
原本肃杀紧张的抓捕现场，彻底沦为了一场相当荒诞的狗血闹剧。
嗡嗡的议论声，肆无忌惮的哄笑，手机快门连绵不断的咔嚓声，汇成一股嘈杂的声浪。
警察试图维持秩序的呵斥，但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围观群众的热情谈论里。
“够了！”
张所长猛地一声厉喝，强行压下满心的荒谬和膈应，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他黑着脸，目光在依旧压着大卫的陈晓玲和地上楚楚可怜的大卫之间扫视，语气僵硬而公式化。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当街发生冲突，引发骚乱，这事必须查清！现在，你们两个立刻分开！都给我回所里接受调查！把身份证明都准备好！”
命令是下达了，但包围的警员们动作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迟疑。
特别是一开始半跪着对大卫说话的那位警员，他脸色异常难看。
一想到，他刚刚对一个基佬……
他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张所长你好，这只是我们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没必要闹到到抓起来的地步吧？”
陈晓玲终于动了。
她压在皮带扣上的手指极其隐晦地再次发力，警告性地碾过大卫腰间的某块肌肉，疼得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渗出额头。
随即，她缓缓抬起了压制大卫的膝盖，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慵懒。
但她并未立刻站直。
她俯视着大卫，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晦暗的光芒。
她伸出手看似温柔地抚上大卫的脸颊，指尖却精准地滑过他颈侧的动脉。
最终停留在大卫因紧张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带着一种情人般的呢喃。
“起来吧，亲爱的，下次再跟那个约翰走的那么近了，不然，”
陈晓玲的声音放得异常的轻，像情人间的耳语。
但语气里却有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冷。
大卫知道这是陈晓玲在警告自己，他眼底划过一抹恐惧，但脸上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亲爱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那个约翰来往了，请你相信我！”
陈晓玲这才彻底直起身，她无视周围所有人震惊和鄙夷的目光。
她随意地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姿态松弛得仿佛刚才的紧张对峙从未发生。
陈晓玲左手拉起大卫的手，将扶起他。
就在大卫刚站稳时，陈晓玲右手毫无预兆的抓向他腰间的皮带卡扣。
“咔哒”
“嗖！”
下一秒，皮带已经出现在了陈晓玲的手里。
大卫只觉得腰间一松，反应过来的他来不及管下滑的西裤，下意识就要去抢陈晓玲手中的皮带。
皮带絶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幕给弄懵了！
张所长和一众警员更是目瞪口呆。
此时的张所长脑子里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狂跳。
先是接到报警说有人跟外籍人士打架，到场成了基佬情侣闹别扭！
他刚压下满腹狐疑勉强接受了这离奇设定，这俩情侣竟当街演起扯裤腰带的戏码？！
这到底要闹哪样？！
围观的人更是沸腾不已！
但陈晓玲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对一手抓住西裤一手要来抢腰带的大卫冷冷说道。
“我相信你跟那个约翰没什么，但他送你的皮带你为什么要系在腰上？所以我暂时替你保管。”
陈晓玲掂量着手中那条深棕色的男士皮带，金属扣在她指间晃荡，发出轻微的声响。
大卫在听到陈晓玲的话后，抢皮带的动作一顿。
陈晓玲还在按照两人之前的剧本演戏。
刚刚他还以为陈晓玲要向众人揭发他皮带里的东西。
想到这里，大卫也不去抢那根皮带了，他露出一丝苦笑：“这个确实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亲爱的。”
围观群众：“……”
张所长和所有警员：“……”
高个子女生和微胖女生：“……”
“张所长你也看到了，这只是我们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就没必要跟你们去派出所了吧？”
陈晓玲有些冰冷的目光看向张所长，她语气可以放缓，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张所长，你说呢？”
陈晓玲不动声色的把腰带缠绕一圈揣进裤兜，她动作自然的把手臂搭在大卫的肩膀上，手掌轻拍。
“亲爱的，你说是不是？”
“对，对，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大卫感受着陈晓玲明明比他矮半头，却带着压迫感十足的轻拍。
张所长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他看向混乱的现场。
经验告诉他，这两人肯定有问题。
但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份上，再接着闹下去恐怕更难收场。
他目光扫向围观的人群，又看向揪住裤子的大卫，只觉得生无可恋。
大卫这副揪着裤子的狼狈样一旦被放上网，舆论发酵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更何况，眼下大卫明显帮着陈晓玲说话。
张所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板着脸，声音洪亮地盖过了现场的窃窃私语。
“行了！公共场合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他严厉地瞪着两人，尤其是陈晓玲：“不管你们是闹着玩还是真有事，扰乱公共秩序，造成现场混乱，这是事实！”
“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给你们一个口头警告！下不为例！”
他指向陈晓玲，不容置疑地命令：“你，现在立刻把皮带还给人家！”
又看向大卫，语气稍微缓和：“你，赶紧把裤子弄好，立刻离开这里，再让我看到你们在这里闹，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陈晓玲看了一眼张所长前后语气的明显反差，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猛地抓住大卫的上臂，几乎是拖拽着他转身，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