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地下空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血腥味、硝烟味以及……浓浓尴尬的气息。
胖子绕着地上横七竖八、哼哼唧唧或者直接挺尸的汪家人走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好家伙，这下手……精准、高效、还特么讲究可持续发展——只伤不杀，留着以后还能接着揍？砚泠弟弟这‘防护程序’有点东西啊。”
无邪揉了揉眉心，感觉cpU有点过载：“我现在严重怀疑，砚泠这个‘意识分割’或者‘防护程序’，是不是分裂出了两个人格？一个是我们熟悉的软萌弟弟，另一个是……莫得感情的打架机器？”
解雨臣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那个被系统用精神震慑弄崩溃的蝰蛇，摇了摇头：“不仅仅是打架机器。你看这个，没有明显外伤，但精神彻底崩溃，这需要对大脑和精神层面有极其精密的操控力。他那个‘理性副人格’，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强大。”
张启灵沉默地抱着再次昏睡的沈砚泠，小家伙此刻呼吸平稳，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仿佛只是累极了睡着。但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系统操控身体时，那冰冷高效、近乎非人的战斗场面。他的小鱼，身体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个“防护程序”，真的只是为了控制力量吗？它……会不会有一天，取代他的小鱼？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张启灵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慌。他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此地不宜久留，”解雨臣站起身，拍了拍手，“汪家的后续人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我们先离开这里。”
众人一致同意。张启灵打横抱起沈砚泠，无邪胖子负责警戒，解雨臣断后，一行人迅速沿着原路退出火山口底部。
回到相对安全的火山口边缘，天色已经蒙蒙亮。折腾了一夜，几人都疲惫不堪，找了个背风的岩石后面简单休整。
“妈的，这一晚上，比蹦迪还刺激。”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水壶猛灌了几口，“又是打怪，又是捡装备，还得防着老六偷家……关键是咱家主力输出还特么有两种形态，刺激，太刺激了。”
无邪也累得够呛，靠在岩石上，看着被张启灵小心翼翼放在睡袋里，依旧昏睡的沈砚泠，叹了口气：“等砚泠醒了，得好好问问他，这‘防护程序’到底怎么回事，老这么突然切换，怪吓人的。”
解雨臣若有所思：“他之前说过，‘安全后，会归还’。现在看来，这个‘安全’的判定标准，似乎包括宿主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而且，那个‘副人格’似乎有着极强的逻辑性和目的性，并非单纯的战斗狂。”
他们在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各种心理学名词往外蹦，什么“解离性身份障碍”、“应激性人格防御”、“理性自我构建”……俨然把沈砚泠当成了顶级学术研究对象。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沈砚泠的意识深处，真正的“学术研究对象”正在和他的“防护程序”进行着友好（？）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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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空间
这里不再是一片冰冷的数据流，而是变成了一片宁静的、泛着柔和乳白色光芒的湖泊。沈砚泠的意识体（一个缩小版的、q版的他自己）正坐在湖边，两只小脚丫泡在温暖的光之湖水里，舒服地眯着眼。
他的对面，悬浮着一个散发着淡淡蓝光、由无数细微代码构成的光球——系统本体。
“宿主意识修复完成度：92%。身体机能恢复良好。能量融合稳定，平衡度：98.7%。”系统用那平板的电子音汇报着。
“谢谢你啊，系统。”小版沈砚泠托着腮，声音软糯，“要不是你，我和小哥他们可能就危险了。”
“执行核心保护协议，是本职。”系统回答，“另，根据逻辑分析，宿主在昏迷前，似乎有强烈的情感波动指向目标个体：张启灵。与该个体建立更稳固的绑定关系，有助于提升宿主情绪稳定性及生存几率。建议宿主在苏醒后，优先处理此事项。”
沈砚泠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意识体都仿佛要冒烟：“处、处理？怎么处理？绑定关系？你、你在说什么啊！”
“根据人类社会行为数据库分析，表达“喜欢”、“爱慕”等情感，通常通过语言告白及物理接触。如亲吻等完成。此为建立独占性亲密关系的有效途径。”系统一本正经地给出建议，“需要为您调取《恋爱心理学大全》或《告白的一百种方式》等参考资料吗？”
“不、不用了！”沈砚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整个人羞得快要缩成一团。但是……系统的建议，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疯狂发芽。
他对小哥……确实是那种感情啊。想要一直在一起，想要被他保护，也想要保护他，看到他受伤会心疼得要死，看到他为自己挡刀更是恨不得以身相替……这种心情，原来就是喜欢吗？
可是……小哥他会接受吗？他那么厉害，那么好看，像天上的月亮一样……自己……
“逻辑提示：目标个体张启灵对宿主的保护欲及关注度远超常人阈值。根据行为模式分析，其接受宿主情感表达的概率高于78.5%。”系统适时地泼洒……呃，是浇灌理性分析之水。
“真、真的吗？”沈砚泠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怂了，“可是……我好紧张，万一搞砸了……”
“如宿主需要，本系统可在宿主表达情感后，暂时接管身体，以避免宿主因过度羞怯产生社会性行为失当。”系统贴心地提供了“售后保障”。
沈砚泠：“……”好像，也不是不行？至少不用面对告白后可能出现的尴尬场面？
在系统的“鼓励”和自身强烈情感的驱使下，沈砚泠的意识体握紧了小拳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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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天色大亮。
黑瞎子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到了他们的临时营地。
“哟嗬！都在呢？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赶上收工了？”黑瞎子戴着那副标志性的墨镜，笑得一脸痞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睡袋里的沈砚泠身上，“哟，这小祖宗还没醒呢？听说昨晚玩得挺大？”
胖子立刻来了精神，添油加醋地把昨晚沈砚泠“一键切换战斗模式”，把汪家精英团当白菜砍的事迹说了一遍。
黑瞎子听得啧啧称奇，墨镜后的眼神闪烁着兴味：“意识分割？副人格？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这小家伙身上的秘密，比我们想的还多啊。”他凑到张启灵身边，用手肘捅了捅他，“哑巴，你这‘养鱼’技术可以啊，养出个双形态的稀有品种。”
张启灵懒得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沈砚泠的睡颜。
就在这时，沈砚泠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那双清澈的宝蓝色眼眸，但这次，里面没有了冰冷，也没有了迷茫，只有初醒时的朦胧，以及……在看到张启灵时，瞬间迸发出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依赖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光芒。
“砚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无邪第一时间凑过来关心。
“没事了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胖子也围了上来。
解雨臣和黑瞎子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沈砚泠撑着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小声说：“我没事了，让大家担心了。”他的目光却始终黏在张启灵身上，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众人见他确实无恙，都松了口气。胖子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去搞点吃的，无邪和解雨臣也起身去帮忙整理装备，黑瞎子则叼着根草，识趣地溜达到一边去“望风”。
很快，岩石后面就只剩下张启灵和沈砚泠两人。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和……暧昧。
沈砚泠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平生最大的勇气，抬起头，直视着张启灵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
“小、小官……”他声音很小，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地叫出了这个几乎只存在于张启灵遥远记忆中的名字。
张启灵浑身猛地一震！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小官……这个名字……
沈砚泠被他看得更加紧张，但还是闭着眼，一股脑地把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小官……我、我喜欢你！不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是、是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只想和你一个人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说完，他根本不敢看张启灵的反应，趁着那股莫名的勇气还没消散，猛地凑上前，在张启灵微凉的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但那一瞬间柔软的触感和少年身上清新的气息，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张启灵的感知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
张启灵彻底僵在原地，大脑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活了漫长岁月，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被表白，被亲吻……对象还是他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守护着的小鱼……
而沈砚泠，在完成这一系列“壮举”后，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瞬间淹没了他！啊啊啊！他干了什么！他亲了小哥！小哥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超出阈值，羞怯指数爆表。根据之前协议，启动临时接管程序。”
系统的电子音如同天籁般在沈砚泠脑海响起。
下一秒，在张启灵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和回应之前，他眼睁睁看着刚刚才亲完他、满脸通红的沈砚泠，眼神猛地一空，脸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整个人的气质再次变得冰冷而平静。
‘沈砚泠’（系统）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然后用那平铺直叙的语调，对着还在宕机状态的张启灵，陈述了一句：
“宿主行为已执行。情感表达模块运行完毕。后续社交反馈处理，请宿主自行完成。”
说完，他（它）直接转身，迈着和之前战斗时一样精准、高效的步伐，走向正在忙碌的无邪和胖子那边，留下张启灵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张启灵：“……”
他摸了摸自己仿佛还残留着那一抹温软触感的嘴唇，又看了看那个走到无邪胖子面前，开始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询问“早餐能量补充进度”的冰冷身影……
所以……他的小鱼，在对他表白并亲了他之后……因为太害羞……直接把自己“关”起来了？把那个“防护程序”又放出来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张家族长，此刻内心也只剩下了一片巨大的、轰鸣而过的……省略号。
而另一边，胖子看着突然过来，一脸“我只是个无情的吃饭机器”表情的‘沈砚泠’，挠了挠头，小声对无邪说：
“天真，你看砚泠弟弟这状态……是不是又‘分割’了？这次是因为啥？能量没控制好？还是……起床气？”
无邪看着那边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明显处于懵逼状态的张启灵，又看了看这边冷冰冰的‘沈砚泠’，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胖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刚才砚泠醒了之后，对小哥做了点什么……或者说了点什么……然后，他自己承受不住那个后果……就……又切号了？”
胖子：“！！！”
黑瞎子不知何时溜达了回来，听着两人的窃窃私语，看着那边一个石化一个冰冷的场面，墨镜下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哎哟喂~看来咱们哑巴张，这是遇到克星了啊！还是自带‘一键重启’‘逃避现实’功能的顶级克星！这戏好看，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