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确实一直在看姜小帅。
车窗外的阳光掠过，在姜小帅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
郭城宇的心像是被泡在酸水里，又涩又胀。
他心疼姜小帅此刻显而易见的脆弱和逃避，明明是自己冷了态度，可看到他这样，先投降的仿佛又是自己。
这种矛盾的拉扯，让他心烦意乱。
晚上，集体观看节目回放。
巨大的屏幕上，冰场的画面清晰呈现。
当放到他们那一组时，姜小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镜头残忍而精准地捕捉到了每一个细节。
屏幕上，郭城宇的技术动作流畅而稳定，他的所有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怀里的姜小帅身上。
每一次托举，每一次旋转，他的手臂都稳健有力，目光始终追随着姜小帅，那眼神深邃得像海，里面翻涌着的是毫不掩饰的专注、呵护，以及任谁都看得出的浓烈爱意。
而自己呢？
姜小帅怔怔地看着屏幕那个被郭城宇小心翼翼呵护着的自己，嘴上说着别摔着我，可眼神里泄露出的，分明是信任、是依赖，甚至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动和羞涩。
在郭城宇完成一个简单的环绕动作，低头对他微笑时，屏幕里的姜小帅，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无法伪装的喜悦和安心。
那种细微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彩，在镜头下无所遁形。
姜小帅怔怔地看着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鼻中的酸楚瞬间冲红了眼眶。
他原来，早在自己懵懂未察的时候，就已经对他动了心。
也是，那样一个耀眼、体贴、处处以他为中心、将他呵护得无微不至的人，他怎么会不动心？
郭城宇的好，早已像细雨润物般，无声无息地渗透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他随口提过喜欢某家老字号的糕点，郭城宇就能开车穿越半座城市去买回来，还嘴硬说是顺路。
因为他每天都是点外卖，郭城宇就雷打不动地每天变着花样给他送三餐。
因为他喜欢探索不同的美食，郭城宇就会提前做好攻略，带他去那些隐藏在市井深处的宝藏小店，看他吃得眼睛眯起来，就笑得比谁都满足……
那样一个在外呼风唤雨的男人，却把所有的耐心，温柔和真心，都毫无保留地捧到了他的面前。
而他呢？
他因为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因为害怕再次受伤，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不断地退缩、逃避，甚至用言语去刺伤对方。
昨晚，他更是因为前男友的消息失控醉酒，恐怕还说了什么寒郭城宇的心。
所以，今天郭城宇的眼神才会那么冷，态度才会那么疏离。
他可能已经弄丢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男人。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周围是其他嘉宾的低笑声和评论声，但姜小帅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巨大的失落和悲伤淹没，低着头，拼命眨着眼睛，想把那不争气的湿意逼回去。
一旁的吴所畏担忧地看着他，又看看对面沙发上虽然盯着屏幕但余光始终锁在姜小帅身上的郭城宇，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郭城宇还是在意师父的。
白天的冷淡，或许真的只是闹别扭？
郭城宇的确在看。
看着屏幕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姜小帅的自己，再看着身边这个低着头，浑身散发着难过和脆弱气息的人，他的心像是被反复揉搓。
白天强撑起来的冷硬心肠，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心疼盖过了所有情绪。
他几乎要忍不住走过去，将他揽进怀里，告诉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节目回放终于结束，大家各自散场回房，气氛微妙。
郭城宇和姜小帅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沉默依旧。
郭城宇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必须问清楚，有事就一起解决。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希望姜小帅过得开心，而不是沉浸在过去。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是李旺。
郭城宇脚步一顿，对姜小帅低声道：“你先回去。”然后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接起了电话。
“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电话那头，李旺的声音凝重而迅速：“郭少，查清楚了。姜医生那位前男友孟韬，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随着李旺的叙述，郭城宇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听到孟韬如何用甜言蜜语追求单纯的姜小帅。
听到孟韬为了榜富婆设计陷害姜小帅，还找人灌醉姜小帅拍摄亲密照片，制造姜小帅背叛的假象，以此逼迫姜小帅分手，导致姜小帅抑郁。
听到姜小帅的同学用恶毒的言语和异样的目光，如何将姜小帅逼至崩溃边缘。
听到两人分手后，孟韬迅速与姜小帅的朋友赵芦建立关系。
听到姜小帅差点就自杀身亡……
听到孟韬离婚回国，又开始纠缠上姜小帅……
李旺的声音还在继续，但郭城宇的耳朵里已经嗡嗡作响，滔天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焚毁！
畜生！
人渣！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那样对待姜小帅！
那一刻，所有对姜小帅醉酒后念叨那个名字的嫉妒、不解和愤怒，全部转化成了对孟韬这个罪魁祸首的狂暴怒意！
以及，对姜小帅更深的心疼！
他终于明白了姜小帅的逃避，明白了他的恐惧，明白了那句无意识的呓语背后，藏着怎样一段鲜血淋漓的过去！
那不是旧情难忘！
那是刻骨铭心的伤害和恐惧！
“李旺，将孟韬抓起来，等我录完综艺会再联系你。”郭城宇猛地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骇人风暴。
他转身，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姜小帅，抱住他，告诉他别怕。
以后，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