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进入省直部门！
夜色深沉，公寓里只亮着书桌前一盏台灯，光线在丁凡脚下投出一片孤独的椭圆。
电话那头，周立国沉默了片刻。
这片刻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分量。丁凡甚至能想象出周立国在那头微微皱起眉头的样子，或许还下意识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省交通厅……”周立国终于开口，声音压低了些，听不出太多情绪，“水很深。”
这三个字，意料之中，却又重若千钧。
“我知道。”丁凡的语气保持着恭敬，像一个虚心求教的晚辈，“我只是最近听到一些风声，感觉这个部门问题不小，想向您这位老领导请教一下，免得以后万一工作上有交集，看不清门道，说错话办错事。”
这个理由很周全，既点明了意图，又守住了分寸。
周立国在那头似乎轻笑了一声，像是赞许丁凡的谨慎。“你这个想法是对的。到了省里，不比在市里。很多事情，不是看对错，而是看位置。”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交通厅是公认的‘肥缺’，也是硬骨头。这么多年，想啃它的人不少，最后要么崩了牙，要么……自己成了路基上的一块石头。”
这话里带着一股子冷气。
丁凡没有追问谁是“崩了牙”的，谁又成了“石头”，他知道周立国不会说。
“高明这个人，业务能力很强，从基层技术员一步步干上来的，省内几条主要的高速干线，都是他主持修建的。”周立国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客观评价，“在厅里威望很高，说一不二。而且，他很会‘团结’人，上上下下，关系都处得不错。”
丁凡安静地听着。
“团结”两个字，从周立国这位纪委书记的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这意味着高明织了一张大网，将方方面面的人都网罗其中，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
“所以，”周立国最后总结道，“那个地方，少碰为妙。除非，你有能力把整张桌子都掀了，否则，只动一两个盘子，最后碎的只会是你的手。”
“我明白了，谢谢周书记提点。”丁凡诚恳地道谢。
“你明白就好。你在江州干得不错，省里都看在眼里。稳住，别急。”周立国最后又叮嘱了一句，这才挂了电话。
丁凡放下手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周立国的每一句话，都在印证他从系统里看到的那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那位高厅长，远比教育局的张志远要棘手得多。张志远只是罗毅这条线上的一颗棋子，而高明，他本身就是一张网的中心。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汇成一条条流光溢彩的河。
王建国希望他成为自己的“眼睛”，去省直部门这片深海里，为他探明航道，找出暗礁。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也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今晚，他看到的，想到的，让他彻底清醒。
只做“眼睛”是不够的。
一个没有正式身份，只靠着上级领导秘密指令行事的“密探”，是最脆弱的。他的所有行动都暴露在风险之下，他的所有信息来源都见不得光。一旦出现任何意外，王建国可以随时切割，将他弃之如敝履。到那时，他丁凡就是那个“擅自行动，造成恶劣影响”的替罪羊。
他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寄托在王建国一个人的“信任”上。这种信任，在残酷的权力斗争面前，薄如蝉翼。
他需要一个身份。
一个合理的、合法的、强大的身份。
一个能让他站在阳光下，名正言顺地调阅档案，约谈干部，调动资源的身份。
一个能让他将系统提供的“绝对证据”，变成纪委监委官方卷宗里“确凿证据”的身份。
他不能再像对付张志远那样，靠着匿名信这种“奇兵”制胜。那种手段，用一次是奇谋，用多了，就会留下痕迹，引来怀疑。对付张志远这种级别的可以，但要对付高明，甚至罗毅那样的巨鳄，这种小伎俩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需要盔甲，需要战马，需要一整支听从他号令的军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柄藏在袖中的匕首。匕首再锋利，也怕重甲。
想到这里，王建国在茶室里说的那句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
“小丁，你觉得，你来坐这个市纪委书记的位置，怎么样？”
那一瞬间，丁凡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原来如此。
他之前只看到了这个位置所代表的权力和风险，却忽略了它最核心的价值——“合法伤害权”和“正当程序”。
王建国或许只是想把他扶植成一个更显眼、更好用的棋子。
但在丁凡眼中，这个位置，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副最坚固的盔甲，那匹最神骏的战马。
江州市纪委书记，市委常委。
这个身份，让他进可攻，退可守。
在江州，他是名副其实的“阎王”，可以彻底肃清本地的腐败，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为自己扫清后顾之忧。
而面对省城，他作为省内重要地市的纪委书记，列席省纪委全会，参加各种省级会议，与省直部门进行工作对接……这一切，都将变得名正言顺。
他不再需要偷偷摸摸地去打探消息，他可以直接发函，要求省交通厅“协助调查”某项与江州有关的工程项目。他可以借着“学习交流”的名义，去省国土资源厅“拜访”那位罗部长的妻弟。
他将拥有一个完美的舞台，一个能让他近距离观察那些“大老虎”，并寻找他们致命弱点的舞台。
这才是王建国送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不是权力，而是一个“合理”的身份。
丁凡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之前的想法是，利用王建国的“考察任务”作为掩护，深入虎穴。
现在他明白了，那不是掩护，那是让他穿着单衣闯进冰天雪地，看似给了他目标，实则让他自生自灭。
而“市纪委书记”这个身份，才是真正的御寒大衣和开路工具。
他必须得到这个位置。
这不是王建国“给”他的，而是他自己“要”的。
他重新坐回书桌前，脑子里飞速盘算着。王建国虽然许诺了，但一个市委常委的任命，绝非他一人能够决定。这需要通过省委常委会的讨论，需要组织部门的考察流程。
这个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变数。
最大的变数，无疑就是省委宣传部长，罗毅。
自己扳倒了张志远，等同于斩了罗毅一员大将，让他颜面尽失。罗毅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个“仇人”，坐上江州市纪委书记这么关键的位置。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挠。
他会在常委会上提出反对意见，会动用他掌控的舆论工具，在考察期间给自己制造一些“负面新闻”，甚至会从自己过往的履历中，鸡蛋里挑骨头。
丁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查我？
我的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而你的履历……在我的系统里，早已是写满了罪证的卷宗。
丁凡缓缓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他知道，一场围绕着“江州市纪委书记”这个位置的暗战，即将打响。他不能被动地等待王建国去运作，他必须主动出击。
他需要在这场任命的博弈中，为自己增加筹码，同时，削弱对手的筹码。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罗毅自顾不暇，无力插手江州人事安排的契机。
丁凡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张被他记在心里的，无形的关系网上。
他的视线，越过了交通厅长高明，越过了国土厅的副厅长，最终，停留在了那家名为“远大投资公司”的节点上。
这家公司，像一根看不见的线，同时串联起了罗毅和高明。
丁凡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根线，或许就是他撬动整个棋局的，第一根杠杆。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天网恢恢系统】的界面上，正义值那一栏的数字，闪烁着冰冷而强大的光芒。
是时候，该给罗部长，送上一份“大礼”了。一份能让他焦头烂额，没空关心邻居家孩子提拔了什么官职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