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笙勉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中伟电子厂的品控一直做得不错，这批货是提前验过样的。”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尖微微用力。
中伟科技电子厂的负责人是他舅舅，打小看着他长大，与高辉集团的大小公司合作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纰漏。
“我舅舅在那边盯着，他不可能害我。”高笙勉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跟车里的人解释。
副驾驶的吴战锋听到“中伟厂”三个字，也停下了笔，侧过头看向后排，眼神里带着询问。
胖胖也放慢了车速，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着高笙勉的神色。
高笙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诧异和不安，对着电话沉声说：“好，我知道了。你先稳住现场，别让工人乱了阵脚。我这就过去你那边，具体情况见面聊。”
挂了电话，车厢里的轻松气氛一扫而空。
高笙勉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眉头依旧紧锁。
舅舅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把残次品发了出来？
车刚停稳在工厂门口，李建仁就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手里还拿着几块pcb贴片。
“高董，您终于来了！您赶紧看看这个！”他把贴片递过来，指尖都在发抖。
高笙勉接过贴片，借着工厂门口的灯光仔细查看。
上面的焊件果然歪歪扭扭，有些甚至连锡都没挂牢，线路板边缘还有明显的划痕，和之前验过的样品简直天差地别。
王红梅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皱起眉：“这工艺也太粗糙了，确实没法用，这样的件也敢发出来？”
高笙勉接过另一块，用指尖蹭了蹭焊点，沉声说：“不光是外观，从焊点形态看，很可能是焊接参数出了问题，或者是操作工没按规程来。”
“我已经让仓库把这批货全封了，一共五千块，全是这个样。”
李建仁急得直跺脚，“现在生产线停了大半，工人都等着呢，再拖下去，这批周末要发出的订单肯定交不了货。”
高笙勉捏着贴片的手指微微用力，有的焊件居然掉了下来。
他抬眼看向工厂车间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机器停转后的空寂。
“去仓库看看。”他扔下这句话，率先迈步往里走。
仓库里，成箱的pcb贴片堆得像小山，李建仁拆开最上面一箱，里面的贴片和刚才看到的别无二致。
高笙勉蹲下身，拿起一块对着光看了半天，气愤的掏出手机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喂，小勉？”电话那头传来舅舅略带疲惫的声音。
“舅舅，中伟厂这批pcb贴片是怎么回事？”
高笙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克制的质问，“我现在在城西工厂，这批货全不合格，焊点、线路都有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一声长叹：“小勉，是舅舅对不住你。前阵子厂里老技术员突然离职，新招的人没上手，我又得了阑尾炎住院了。这批货是底下人没盯紧，让质检那边蒙混过关了。”
高笙勉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敲在金属货架上发出轻响。
王红梅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说：“先解决问题吧。”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舅舅，现在说这些没用了。这批货我肯定不能用，你们那边能不能连夜返工？或者最快什么时候能补一批合格的过来？”
“返工来不及了，线路板重做至少要三天。”
舅舅的声音里满是愧疚，“你现在就安排高辉集团的技术人员来我们厂里盯着，让车间连轴转，三天后一定可以给你送合格的过来。”
挂了电话，高笙勉站起身，看向李建仁和吴战锋：“三天。李建仁，你安排工人先做其他工序，把能提前准备的零件都备好，等新货一到马上赶工。”
“好的，高董我这就去安排。”
高笙勉拿起手机，给高辉集团的技术部长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
“走，回高辉集团。”高笙勉命令道。
一行人坐上车，胖胖开车，过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高辉集团。
“红梅，你现在联系法务部，拟一份补充协议，明确中伟厂的违约责任和赔偿方案。”
“好。”王红梅答应一声，直接去了法务部。
高笙勉点点头，带着吴战锋去了技术部。
技术部的助理见高董来了，连忙倒了两杯热茶递过来，站在一旁有些拘谨地解释。
“于部长一早就说今天有场重要的技术培训会，说是新引进了套检测设备，得让技术员们尽快熟悉操作规范，一上午都耗在培训室了。”
高笙勉“嗯”了一声，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着，目光扫过办公桌。
“高董，您稍等一下，我去喊部长过来。”
“好。”
高笙勉看着桌上面摊着几份图纸，角落还放着个拆开的pcb样品，显然于部长离开前还在处理工作。
吴战锋则随手翻看着茶几上的技术期刊，没再多言。
没等多久，走廊里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部长推门进来，额角还带着薄汗，看到高笙勉立刻迎上来。
“高董，抱歉抱歉，刚在培训室盯着实操，没看手机。”
他身上还穿着沾了点油污的工装外套，显然是从培训会现场一路小跑过来的。
“无妨，”高笙勉放下茶杯，语气开门见山，“中伟厂这批pcb贴片的问题，你应该已经听说了。”
于部长脸上的匆忙瞬间变成凝重，点头道：“李经理刚才在群里说了，我没有注意。”
“您来了，我才看了一眼手机，我正打算培训结束就去仓库看看样品。这批次的工艺标准我们前期跟中伟厂对接过好几次，按说不该出这种纰漏。”
“现在追究原因不是重点，”高笙勉打断他，眼神锐利，“中伟厂那边承诺三天内补一批合格的货，但这三天他们的生产环节必须全程受控。我需要你安排两个人去他们那边盯现场。”
“好的，高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