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扬哥呢？他不在工作室吗？”
章沁沁不理谢楠的调侃，目光在开放式的工作区又快速扫了一遍……
确实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转而看向宋川白。
有那么一瞬，宋川白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刚好听到他们蛐蛐？
又为什么要走过来嘴欠？
认真工作不好吗？！
他爱工作！
工作室里其他正在埋头写代码或者调试程序的同事，不少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打扮精致的陌生女孩，互相交换着眼神。
这姑娘是谁？
跟温沐扬什么关系？
章沁沁的心思其他人不知道，但谢楠、宋川白这几个跟温沐扬关系铁的是知道些的。
毕竟章沁沁之前追得有多紧，计算机系的也是无人不知的。
只是温沐扬这块“铁板”始终没给过任何回应。
之前那个李思意跑来表白，当时章沁沁还在国外，要是她在场，估计李思意连靠近温沐扬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温沐扬身边明明白白有了个林易暖，而且看他几乎是围着林易暖转的。
眼前这丫头，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一时间，谢楠和宋川白面面相觑，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接说“温沐扬陪女朋友去了”？
好像有点太残忍。
不说？她又追问。
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铁鱼”也是直男一枚，他向来是团队里最直接、最不绕弯子的那个，典型的理工男思维。
他见谢楠和宋川白支支吾吾，便停下脚步，替他们回答了：
“老温不在，陪女朋友去了。”
说完，他还瞥了谢楠和宋川白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磨磨唧唧。
“女朋友”三个字，让章沁沁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猛地转头看向谢楠，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求证的希望，希望这只是个拙劣的玩笑。
想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或者哪怕只是一句“他开玩笑的”。
但谢楠和宋川白的沉默，以及他们脸上那略显尴尬的表情，却恰恰说明了这不是玩笑。
就在这时，许砚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看到章沁沁，便打了声招呼：
“章鱼？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章沁沁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还是强撑着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不死心地想从许砚这里再求证一次：
“许大哥，沐扬哥他……真的不在吗？”
“嗯，老温他晚上不在这儿办公，下午就走了，”
他推了推眼镜：
“这个点应该是和林学妹在一块儿。”
杀人诛心，宋川白忍不住不满地瞪了许砚一眼。
人家小姑娘刚回来，干嘛这么直接打击人家。
许砚回看他一眼，眼神冷静：
现在不说清楚，等她以后自己发现，或者闹出什么误会，岂不是更打击？
“走走走！都愣着干嘛！”
谢楠眼看气氛越来越僵，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收拾收拾下班了！老许，川白，咱们章鱼妹妹好不容易从资本主义国家回来了，不得好好庆祝庆祝，接风洗尘！走走走，吃饭去！”
这气氛实在太恐怖了！
他一边嚷嚷着，一边趁大家不注意，迅速掏出手机，拿着手机给温沐扬发信息。
【谢楠】：「警报！章鱼回来了！还直接杀到工作室来找你了！〈惊恐.jpg〉」
没过几秒，温沐扬的回信就来了，一个字：
「嗯。」
然后，就没了下文。
谢楠差一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这算啥？
这算什么反应？
桃花都直接飘到工作室里来了，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桃花！
是跟他“青梅竹马”邻居buff加成的桃花！
他知道这有多恐怖吗？！
靠！
谢楠在心里哀嚎，这气氛简直诡异到极点了。
此刻的章沁沁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
那表情，那姿态，活像是被无情抛弃的原配，眼圈甚至开始有点泛红。
看得工作室里一群搞It的大直男们手足无措……
见了这种阵仗，一个个都觉得尴尬无比，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尴尬得脚趾抠地。
谢楠这一圆场，其他员工如蒙大赦，纷纷以光速收拾好东西。
嘴里说着“楠哥再见”、“白哥明天见”、“砚哥我们先走了”……
然后，溜之大吉。
转眼间，工位区就只剩下宋川白、许砚、谢楠，以及站在原地不动的章沁沁。
宋川白赶紧顺着谢楠的话往下说：
“对对对，接风必须的！我问问程肖那小子一起不，他知道你回来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
章沁沁没有回答宋川白的问题，只是抬起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委屈，有执拗，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川白哥，你……你问问沐扬哥，看他有没有空一起来？我……有跟他说我回来了。”
“……”
宋川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简直就是个送命题！
他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谢楠还没收起来的手机，找到温沐扬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然后迅速塞回谢楠手里，自己则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一边，嘴里念叨着：
“你谢楠哥打，我……我去问问程肖确定时间地点……”
谢楠：“……”他并不想死好吗？
他看着手里正在拨号的手机，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章沁沁的目光立刻转向了谢楠，带着殷切的期盼。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温沐扬熟悉而平静的声音：
“喂。”
仅仅是这一个字，熟悉的声音让章沁沁眼底又生出了欣喜，眼中满是期待。
“嗯哼。”
谢楠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
“沐扬，章鱼回来了，我们想着去吃个夜宵，你……”
“没空。”温沐扬直接打断。
谢楠电话开的是免提。闻言，章沁沁一僵。
坐在温沐扬旁边的林易暖正做着英语卷子，听到他这么干脆的拒绝，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正帮她校对着卷子的温沐扬。
没空？！
“……”谢楠默。
章沁沁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打了一行字，举到谢楠面前。
谢楠看着屏幕上的字，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章鱼这刚回来，大家也好久没聚一聚了……”
温沐扬眉头一皱，带了点不耐烦：
“改天吧。”
章沁沁不死心，又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谢楠看着那行字，杀了他吧！
“那具体……改到哪天比较……”
“谢楠！”
温沐扬的声音冷了几分：
“你很闲吗？我这边正好有个新的算法问题需要验证，要不你过来帮我看看？”
“不了。好的。改天。再见。”
谢楠直接把电话挂断。
开什么玩笑，他还年轻，可不想熬死自己！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许砚，这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温沐扬有了女朋友，章沁沁一时不能接受很正常，但是温沐扬也没给过她什么回应，边界感还是要有的。
许砚走过来，语气比较平和：
“章鱼，沐扬他有女朋友了，这会子叫他出来，不合适。”
许砚再一次强调。
章沁沁紧紧抿着嘴唇，脸色更加难看，她抬起头，眼圈红红地瞪着许砚，声音带着倔强：
“我不信！”
说完这三个字，她猛地转身，带着一股怒气，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工作室。
宋川白刚好打完电话，走过来，看看脸色各异的两人，茫然地问：
“老程说他马上过来……人呢？你们这……什么情况？”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又耸耸肩。
不知道。
不清楚。
不明白。
温沐扬惹来的桃花债，让他自个儿收拾去。
“老程说他直接去老地方等我们。”
宋川白扬了扬手机。
“那还等什么？走吧走吧！”
“喝一杯去，压压惊……”
最终，本想着给章沁沁接风洗尘来的，现在成了四人只单身狗的局。
……
另一边，温沐扬放下手机，脸色明显沉了下来，虽然不明显，但林易暖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
她放下笔，有些担忧地问：
“是不是工作室有什么事？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不用一直陪着我。”
温沐扬看向她时，眼中的冷意尽褪，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
“没有。谢楠几个瞎闹，想拉我去吃夜宵。无聊的聚餐而已，哪天去都行。”
“哦。”
林易暖是知道谢楠几个没事的时候会约温沐扬吃饭、打台球、联机打游戏……
她怕是自己耽误了温沐扬正常的社交。
仔细想想，光是最近，她就看到温沐扬拒绝他们好几次邀请了，每天都这样陪着她，工作室、学校、家里三点一线……
他应该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和想做的事情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要不……你还是去一下吧？总拒绝他们也不太好。”
“不用。”
温沐扬想也没想就再次拒绝，他拿起林易暖刚刚做完的英语四级模拟卷，翻看着，忽然发出一声感叹：
“可惜了！”
“嗯？”
林易暖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懵了。
“可惜了不能直接报考六级，按你这正确率，你这卷子少说也至少是A等级……”
林易暖眼睛一亮：
“是嘛？我语法不是很好。翻译中文没问题，翻英文总觉得差强人意……”
“是有点。”
温沐扬笑道，实话实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不过没关系，我们暖暖已经很棒了，进步非常大。”
林易暖对上他那双总是盛满温柔、能将人溺毙的眼眸，耳根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别开脸，假装要继续做题，小声嘟囔：
“……哪有。”
温沐扬爱极了她这副明明害羞却还要强装镇定的小模样。
他放下卷子，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然后低下头，温柔地吻了上去。
馋够了怀里的柔软，他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有些迷蒙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真想……她快点毕业。
……
章沁沁从“沙漠科技”出来，并没有回去，心里堵得慌的她，需要找个地方，一个人待会儿。
她拐进了离工作室不远的一家叫“Some time”的清吧。
环境不算太喧闹，柔和的爵士乐在空气里缓缓流淌，她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杯whisky Sour。”
酒很快送了上来。
她看着杯沿那片柠檬，却没有立刻去喝。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刚才在工作室里听到的、关于温沐扬的只言片语。
也……不能算只言片语……
当初，她下定决心要去加拿大做那一年的交换生，除了学业上的考虑，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存着一份想要变得更好、更能配得上那个人的念头？
她拼尽全力，甚至动用了父亲的关系，才争取到那个去加拿大做一年交换生的名额。
温沐扬，是她心里仰望的那个人。
温沐扬太优秀了。
章沁沁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追赶，好像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从小到大，他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老师眼里的得意门生，是同龄人中的焦点。
因为父母工作忙，他打小就很独立，学习好，能力强，有主见。
她记得特别清楚，那是她刚刚考上h大那年的春节。
两家人关系不错，她父母邀请了温沐扬一家来家里聚餐。
饭桌上，大人们聊得兴致正高。
温沐扬的母亲，那位一向温和的阿姨，看着她和温沐扬，忽然就笑着开了句玩笑：
“哎呀，看着这两个孩子，真是越看越觉得般配。老章，你看我们家沐扬和你们家沁沁，是不是还挺有缘分的？”
那一刻，她的心猛地跳快了，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害羞又激动地低下了头，她甚至偷偷期待着，温沐扬会有什么反应。
她以为，就算他不表态，至少……至少也会默认或不反驳吧？
只是紧接着，温沐扬却淡淡看了他的母亲一眼了：
“妈，这种话不能乱说。”
不能乱说……
短短几个字，像一盆冷水，从她头顶狠狠浇下，瞬间熄灭了她所有的雀跃和期待。
刚刚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失落和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