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遇安回到房间时,猛地感觉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氛。
他不动声色打量了两眼房间,像往日一样走到烛灯前,将蜡烛点亮。
暖黄色的烛光从灯罩中洒出,打在他的侧脸,将他一张脸分割成一明一暗两个极端。
他目光静静的望着死寂的房间,沉默了几秒,出声:
“你们是谁,给我出来。”
烛火晃动了两下。
有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现出。
一身漆黑,脸上被黑罩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跪在地上,朝遇安一拜。
“殿下,是属下。”
遇安后退一步,晦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面上不变半分,背在身后的手早已摸上藏在桌台间的匕首,眼神也变得凌厉。
“为何这么叫我?你是谁?”
“殿下,属下是您的人墨玉,您是墨国的太子,墨国唯一的继承人。”
“墨国太子?”
遇安绷着下颚,“你觉得我会信?”
“殿下,您手臂上是否有一个黑蛇印记,那是只有墨国皇室才拥有的印记。”
墨国皇室所有成员在出生后都会被纹上这个印记。
窝在匕首上的手顿了下,他手臂上确实有那个印记,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若是殿下还不相信。”墨玉继续道:“你的小腿上应该留有一道疤痕,那是当年逃亡时,您被箭刃划伤留下来的痕迹。”
遇安将匕首重新收了回去。
狭长的眸子黑沉沉一片,“那当初发生了何事?”
“为何现在的墨国会是现在的模样?”
墨玉低声解释着。
当年墨国皇后诞下一子,一出生就被皇帝封为太子,然而在太子两岁那年,朝臣叛变,皇帝皇后身死。
太子被暗卫护着逃出宫外,却在半路被叛军攻击,小太子失踪。
那些叛军在皇帝身死后争夺皇位,如今各方称王征战混乱。
暗卫也在小太子失踪后,潜伏在各国寻找太子。
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枚被卖出去的玉佩,顺藤摸瓜,这才找到了遇安。
男人手捧着玉佩,将它交在遇安手中。
“殿下。”
“如今只要您同意,属下完全可以让你脱离这个身份回到墨国。”
遇安看着手中那块成色极佳的玉佩,一双眸子明明暗暗,
“这玉佩……”
墨玉:“这是您身份的证明,由此玉佩,您可以号令如今所有的皇室暗卫。”
“属下们会追随殿下,将墨国夺回。”
面前的人没有出声。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遇安五指收紧将玉佩握住,垂着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声音在昏暗的夜色中带着暗哑,“先等等……”
“几日后,我会跟你们离开。”
墨玉虽然不解,却依旧听从了他的话。
“殿下需要属下,呼唤属下姓名即可。”
他站起身要离开。
遇安叫住他,漆黑的眼眸落在他身上,“等等,我现在需要你帮我……”
几日后。
商酒发现来为她诊病的府医换了另一个人。
是一位年轻淡漠的女子,一身白裙,垂着眼,眉目冷清,来到房间到现在也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为她请安。
一句开口想为她号脉。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间内,知语知言脸上的表情都越发焦急起来。
女子收回了手,看向商酒行礼:“商小姐,您这病可治。”
知言先一步惊喜出声:“真的吗?”
知语也面露喜色。
女子点头:“嗯,若是商小姐配合医治,七月后,便可恢复如常人那般。”
待女子离开后,商酒才询问两人,“这位姑娘是何人?”
知言笑着解释:“这位姑娘名为苏七,是老爷派人请来的,听说医术了的,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
“现在好啦,以后小姐可以健健康康的了。”
商酒听闻,也不由得笑起来,唇角弧度虽然淡,却让本就漂亮的脸越发的惊艳。
“嗯,以后想去哪里玩都不用让你们担心了。”
不过……
想到苏七的这次照面,知言小声嘟囔:“不过这位苏大夫,性子格外的冷。”
知语没好气敲着她的脑袋,
“慎言,不可在背后讲人坏话,苏大夫医术高明,性子自然不是我们能琢磨的。”
知言嘴噘得更高:“哦……”
晚些的时候,苏七将药送过来。
知语去熬药,只有知言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商酒抿唇望着苏七,“苏大夫,听闻您医术了的,不知您能否帮我一个忙?”
苏七垂眸拱了拱手,“小姐客气了,叫我苏七就好。”
“至于您所说的事,只要草民能办到,定会竭尽所能。”
商酒抿了口杯中的茶水,握着杯子的手指蜷了蜷:
“腿疾……你可会治?”
“若您能帮我治一个人的腿疾,您随意出价,我支付给你。”
知言深吸一口气。
心底下意识对上一个人。
苏七愣了下,“小姐说的可是您身边的那位男子?”
“……你知道?”
握在杯子上的手收紧,茶水溢出了杯子洒在指尖上,商酒的声音多了些紧张急切。
“他那腿可有医治办法?”
“草民也只是在昨天为小姐诊治回去途中偶然遇见。”苏七说话顿了顿,摇头,
“至于医治办法,草民无法医治。”
“那位男子腿部显然受伤多年,以草民观察那腿骨怕是已经严重到粉碎的地步。”
“以草民的能力,也只能让他腿部不受感染截肢。”
“那……”商酒眼底的光也跟着散了,“我知道了。”
“不过还要麻烦苏大夫为他诊看一番。”
“配一些药材给他服用,所用支出,由我来付。”
苏七:“是。”
待苏七走后,知言憋不住问出声,“小姐是想给遇安治腿?”
“嗯。”商酒垂着软眸,从她手中接过丝帕擦拭着指尖上的茶水。
“本以为苏大夫能医治,却不想……”
“小姐对遇安真是过分的好,奴婢看着都吃酸了。”知言看着她心情低落下来,说着好笑的话逗她。
“这有什么好吃酸的?”
商酒知道她在逗自己,配合着弯起唇,抬起手点了下她的额头,“若是你们,我也会这样做。”
“那为了报答小姐,奴婢要服侍小姐一辈子。”
知言说着鼻腔发出一声轻哼,
“至于遇安那家伙,小姐都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要敢背叛小姐,奴婢和知语就让他好看!”
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小姐。
夜晚喧嚣的虫鸣声下,商酒房中进来一个人。
在里间打盹的知语瘫软在软榻边陷入昏睡中。
遇安看着床上的人。
身上黑色的衣服仿佛要将他拖拽入黑暗,他单膝跪在地上,拉住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手心,一双黑眸在昏暗中翻涌着沉沉的晦涩,细细描摹着她的脸。
良久,他低下身在那张他觊觎已久的唇瓣上吻落。
唇瓣细细研磨,将她的呼吸贪婪的夺取。
长睫垂下,拱起的脊背悬压在她的身上,呼吸滚烫,抓着她的手移到手腕处,手背上的青筋脉络凸出,死死扣着。
直至唇瓣嫣红,他才退开身。
指腹将她唇角的水痕擦去,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目光沉沉。
“小姐,我就要走了。”
“我会尽快回来,那时候我不会再离开你。”
“等我回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