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自从李严被罢官以后,为了表示李家的忠心,就在成都安了家。
可是和往常不同,李丰一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大呼小叫的找起了人。
很快,他在下人的指引下,在后院的竹林旁找到了李严。
李严居然穿着短褂,在校场之上演练起了枪法。
一杆大枪在他的手上,大开大合之间气势奔放,突然间又变的灵巧起来,势如游龙一般。
“每临大事需有静气,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毛毛糙糙!”
看到李丰一路跑着过来,李严也是停下了手中动作。
“爹,我问你,成都大营的三千兵马是你调动的?”
李丰怒气冲冲的问道,在看到李严手中的大枪,整个人都谨慎起来。
要知道李严自从当上尚书令,已经很少练这杆大枪了。
平时最多在家舞剑,或者骑马打猎。
被赵统揍了以后,更是连武都不练了,整日在家中喝酒潇洒。
“你怎么对我说话?没大没小的,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李严没有接李丰的话,反而把他教训了一顿。
李丰闻听此言,果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自然还是有些害怕的。
“爹,那些兵马是您交给我的,可是我如今是朝廷的转运使,这些兵马就是朝廷的了?
您没有得到手令,随意调动兵马,这可是犯了大忌讳的!
只要有人参上一本,我们父子可没有退路了!”
李丰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李严,生怕他蹦出一个不想听到的词。
“你胡说什么呢?我在巴西有点事,用个四五日就会还给你,不会耽误你运粮的!”
李严瞳孔突然一缩,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他以前在永安,在江州就没少调用兵马,去做自己的私事。
比如帮忙耕种做活,还有行商,修筑之类的。
不过那个时候李严说了算,诸葛亮也管不到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不信,爹,您不会是想谋反吧?成都除了霍弋的守军和蒋公琰的南兵,
北宫(刘禅皇宫)尚且有数千虎贲军,我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父子,父子,知子莫若父,当儿子又怎么可能不了解父亲呢。
在看到李严眼中躲闪的目光,他就知道李严是在撒谎,不然他怎么会又拿起了他那杆大枪。
在伤心的同时,他又十分的理解李严。
李严当初是大汉的中都护,统领内外军事,又为尚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变成这样,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气,说实话,李丰心中也有过这想法。
不过在法邈的一番劝解之后,他想通了,那就是要学会隐忍,要在逆境中保持冷静和智慧。
待过上十年,谁又能肯定他李丰还是无名小子呢。
“德裕,为父当初就是太心软,不然何至于此!”
他看了看儿子的右边额头,那明显有一道伤痕。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道伤痕,他仿佛又看到自己在朝堂上,被众人弹劾罢官。
他李严一心为公,在刘备去世之后,以中护军的身份镇守永安数载,挡住了东吴西进。
最后却落得被罢黜,连儿子都能随便被人殴打,简直是奇耻大辱。
想他李严也是有本事在身的,无论是上马统军,还是下马安民皆是精通。
自己是刘璋的旧臣,不是刘备的死忠。
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爷自投他处,让你们后悔去!
“爹,不行,你斗不过丞相的!还有那个赵伯渊,我见过他手下的骑兵,皆是天下精锐!
我听说,若不是为了发展,在凉州他能拉起十万人的骑兵,到时候谁是他们的对手?
爹,回头是岸,我们去丞相面前请罪!还来的及的!”
李丰状若疯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拉着李严要出门。
他知道老爹都是为了他,可是不能这样干呀。
“哈哈哈,德裕贤侄,莫非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突然从竹林后方,转出几个人来。
“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我爹就是被你们诓骗的吧!”
李丰一边怒吼着,一边无力的坐倒在地。
看到这几人,他顿时就知道李严洗不脱了,李家自绝于大汉也。
“公渊,小儿年幼无状,还望海涵!”
李严看到几人,连忙对着为首的文士,抱歉的说道。
没错,李严造反不是一个人,不然他也不会干。
当先的文士叫廖立,武陵人,被诸葛亮评为“楚之良才”,与庞统相提并论。
可是着有本事的人都有怪脾气,在刘禅即位之后,他居然公开的批评刘备、关羽,还诽谤众臣。
所以被诸葛亮奏请被废为民,被流放到了汶山郡,那个满是夷人的老山里。
在他后面的是尹默、李撰、潘威,前者两人都是益州梓潼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潘威的哥哥潘濬是武陵太守,潘濬和尹默、李撰是同学,同为荆州五业从事宋忠的弟子。
“哈哈,正方谦虚了,有此子在,李家有后矣!”
廖立看了一眼李丰,有些羡慕的说道。
在被流放到汶山郡之后,他还以为他一辈子都在待在那里,一身才华得不到施展。
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回到成都的时候,而且未来可期。
“公渊缪赞,严也是迫不得已!”
李严让下人将李丰给压了下去,将三人给引到一旁的竹亭安坐了下来。
这次造反,若不是有廖立这等高人在,他也是心里没底的。
“你们两个就别吹捧了,我们还是讨论下,今晚如何擒拿蒋公琰,还有那个乳臭未干的霍弋!”
李撰打断了两人的话,有些急躁的说道。
他如今是尚书令史,尹默是谏议大夫,都是没有什么实权的官儿。
“嗯,我儿既然回来了,随他回来的兵马自然也到了,如今我有一万大军在手!”李严点了点头,说道。
这次成都起事,李严为名义上的大首领,廖立为军师,潘威为联络使。
他除了说出自己的实力,以供廖立谋划,同样要为战后分功劳,先定下基调。
“我手上有精锐骑兵一千,怎么来的就不要问了!”
潘威也是报出了手中的筹码。
“我们联络了城内十几家豪族,约有家兵二千余人,一旦开战,我们还能从梓潼调来精兵三千。”
尹默、李撰对视一眼,开口说道。
他们官职比较小,唯有挑动那些不满之人,能调来的所谓精兵,其实就是各家的僮仆而已。
“哈哈哈,如今成都兵马不过是霍弋的五千守军,守卫皇宫的五千南军虎贲,蒋公琰手上约有三千蛮兵,还有南门外的中垒、屯骑、越骑等营兵马约三千人。
他们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万六千人,其中南军轻易不可动!
我们一万三千人,有正方这样的大将,敌人只有一万人,是蒋公琰这样的腐儒统领,我军必胜!”
潘威一对比双方的兵力,顿时开心了起来。
“不然,北门外那个夏侯娇也有两千骑兵,城内各家亲卫护卫加起来,也约有三千人不可不防!”
李严打断了潘威的笑声,略有些谨慎的说道。
既然准备造反,那肯定就再也没了退路,不由他不慎重。
“女人统率的骑兵,那还能叫骑兵吗,他们由我来对付!”
潘威听到李严的话,顿时大包大揽起来。
不是他看不起夏侯娇,主要是骑兵不像步兵,有大将统率的骑兵绝对是无敌的。
“不错,有道理!”
尹默、李撰二人,也是赞同潘威的话。
就在众人喜形如色的时候,一旁的廖立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突然说道:
“嗯,取成都易如反掌,唯有占领成都之后,我等该何去何从才是最为可虑的!
潘将军,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告诉我们,你到底是姓曹的还是姓孙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潘威。
就没见过这样的,都准备造反了,还不知道为谁造反,简直是个笑话。
理论上来说,潘濬现在在东吴,又是潘威的哥哥,那肯定是帮东吴孙权做事了。
可是实际行动中,廖立感觉有些不对。
东吴别的说,那一千骑兵都弄不过来,对方背后之人比东吴的人强大多了。
“众位勿虑,有老夫在,可能解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大,长的十分粗犷的老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老头年纪很大,不过李严身为武人的第六感,一下子就感觉被猛兽盯上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