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日,李卫要带着翠荷到雍亲王府回门,也顺便向胤禛辞行回江宁。
一 大早翠荷就起来对着镜子理妆,手紧张地微微发颤。李卫哂笑一声,从后面接过他手中的螺黛,温柔轻语道:“我来帮夫人。”
他小心翼翼地为翠荷画眉,动作生涩却极近温柔。
翠荷抬眼看他,眼中水光潋滟:“这三天时光过的真快,明日就要启程回江宁了。”
李卫放下眉笔,轻握她的手:“怎么?舍不得京城么?”
翠荷摇头:“是舍不得格格和小阿哥,小阿哥这么小,又那么可爱……”
李卫搂过她低笑:“你若觉得无聊,喜欢小孩子,等到了任上,我们也生一个。”
翠荷脸色微红,轻捶了一下李卫胸口:
“谁要这么快给你生孩子啦……我……第一次当官夫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我也是第一次做官,翠荷,你要相信自己,在主子身边耳濡目染,你的见识比起那些小家碧玉来,还要略胜一筹。”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再说了,我李卫的夫人,不必畏首畏尾,纵有不是,也是我李卫的不是。”
翠荷捂嘴噗嗤一笑:“小狗儿如今说话,是越来越有官威了,您说是不是,李大人?”
李卫佯怒轻捏了一下翠荷的脸颊:“夫人该改口叫夫君。”
“嗯,狗儿夫君么?”
两人笑闹了一阵,收拾完毕,手拉着手往雍亲王府走去。
王府门前,福伯两人手上大包小包到来,上前迎了几步,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你们怎么步行过来了?”
李卫朗声一笑:“这么近的距离,又是拜见主子,还是走过来心诚。”
说着他掏出一个喜袋,恭敬弯腰递给他:“福伯,这是我们的喜糖,带回去给孩子吃。”
“好,好!福伯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承您吉言!”
李卫嘿嘿一笑,带着翠荷进了门,穿过熟悉的回廊,李卫握紧翠荷的手:“紧张么?”
翠荷点头,神态中已有几分官家夫人气质:“有一点,三日不见,有些想格格和小阿哥了。”
话未说完,已被引领到主院正厅。只见胤禛和那拉氏端坐主位,皆面带笑意。
李卫与翠荷上前行礼道:“李卫\/翠荷给主子、福晋请安,愿主子、福晋万福金安。”
胤禛脸上挂着一丝微笑:“起来吧,不必多礼。”
那拉氏招手让翠荷近前,仔细端详她的面色,欣慰道:“看来这丫头过的不错,你家格格也能放心了。”
话音刚落,桂嬷嬷端来一个盘子,那拉氏拿起上面的一对玉镯,给翠荷带上:
“你们俩都是从王府出去的,他若是敢欺负你,随时回府里来,让王爷给你做主。”
翠荷闻言一笑:“多谢福晋。”
寒暄几句后,只见胤禛起身沉声道:
“嗯,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口子也去梧桐院见见格格和小阿哥,昨天她可是念叨你一整天了。”
李卫和翠荷向那拉氏告辞跟着胤禛往书房的方向走。
“皇阿玛已下旨,调任你去扬州当知府。爷收到戴铎密信,赶上你此次赴任,正好扬州有急务要你处置,行程你可安排好了?”
李卫闻言上前两步跟上胤禛步伐,正色回道:
“回主子,船只已备,明日一早出发,今天除了回门,也是带翠荷向您辞行来着。”
胤禛沉吟片刻,脚步却未停下:“此去扬州,山高水长。你如今有了家室,不比从前独身,凡事要小心谨慎。”
“奴才明白。”
青鸾见胤禛带着李卫翠荷进来,忙行礼带着几人进了主屋。
珈宁正抱着元寿逗弄,看到门帘掀开,笑着对他说:“元寿,你看阿玛来了。”
弘历小手挥舞,嘴里咿咿呀呀,胤禛上前两步捏了捏他的小脸:“今天有没有听额娘的话?”
李卫和翠荷向珈宁请安后,看到胤禛如此温情地语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难得见主子这么慈父的一面。”
胤禛收回了手,面色平静道:“怎么,狗儿想体验一下?那让你家翠荷赶紧给你生一个。”
珈宁闻言哂笑,翠荷却红了脸颊。
“狗儿,你跟四爷先聊着,我借你媳妇儿一用。你不介意吧?”
珈宁看出他们有事要谈,挑眉看向李卫。
后者作了一揖,耳尖微红:“格格说笑了,李卫不敢。”
珈宁笑着把孩子交给翠荷去了内室,屋里只剩下胤禛和李卫两人。
“漕运和税负两件事,你做得很好,但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在京中又引起了老八老九的注意。”
胤禛神情严肃地看向李卫,拿出一封信:“此次回去,必有阻力。这封信你路过江州时带给江州总兵,他会助你一臂之力。”
李卫躬身接过,感激道:“谢主子为奴才考虑这么周全。”
胤禛摆了摆手,似不经意间问道:“翠荷那丫头,可知你此行风险?”
李卫摇摇头:“奴才还没有同她细说,免得她跟着担心。一路之上,奴才定保护她安好。”
胤禛不太赞同,沉声道:“翠荷跟她主子一样,内里刚强。你们既为夫妻,此事不涉国事当坦诚相待,有些准备,你瞒着她,反而会让她不安。”
“嗻,奴才明白了。”
胤禛拍了拍李卫的肩膀:“万事小心,常带信回来。”
一阵婴儿咿咿呀呀的笑声传来,珈宁带着翠荷出里屋出来了。
翠荷眼角微红,显然哭过,但面带笑容。
珈宁眼圈也是红红的,只怀里的小阿哥,眼珠灵动地转了转,微笑地咿咿呀呀啃着自己的小手指。
“眼圈怎么红了?”胤禛柔和地声音传入珈宁的耳膜。
“得知翠荷和狗儿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有些舍不得。”
“以后还会再见的。”
饭后,李卫与翠荷跪别。
珈宁把他们两个扶起来:“出门在外,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照顾自己!都不许饿瘦了!”
两人闻言破涕为笑,告辞离去。
珈宁和胤禛在梧桐院门口,抱着弘历,目送两人离开。
出了王府大门,翠荷不禁又落下泪来。
李卫将她揽入怀中:“不哭,我们迟早还会回来的。”
“嗯,那时候估计小阿哥都长高长大了。”
“那时候,我们肯定也有小狗儿了……”
夕阳下,两人手牵着手,背影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