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玉衡子、刑禹,以及一旁面露失望和狠厉的乌婆婆和钱不同。
“你们费尽心机,罗织罪名,不就是觊觎我身上这点机缘吗?可惜啊……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放肆!”乌婆婆尖声厉喝,干瘦的手掌猛地抬起,一股阴寒刺骨的灵力化作无形掌印,狠狠掴在王沐脸上。
“啪!”
一声脆响,王沐头猛地一偏,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一缕鲜血。
但他却猛地转回头,目光如饿狼般死死盯住乌婆婆,放声狂笑:
“打得好!老妖婆!今日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此番我王沐若能活着离开,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我会亲手拆了你这戒律堂!踏平落霞仙宫!让尔等道统,鸡、犬、不、留!”
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在这阴森的大殿中回荡,令人心悸。
“狂妄!”钱不同长老眯着眼睛,胖脸上闪过一丝厉色,“阶下之囚,也敢口出狂言?看来不让你尝尝真正的苦头,你是不知道我落霞宗的手段!”
玉衡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状若疯魔的王沐,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
他挥了挥手,语气冰冷如万载玄冰:“既然不肯说,那便不用说了。把他押入黑水牢底日夜拷问。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落霞宗的刑具硬!”
“记住,别让他死了。在他吐出秘密之前,好好‘伺候’着。”
“是!”风知遥躬身领命,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他走上前,粗暴地抓起王沐的衣领,将其拖拽起来。
“王沐,听见了吗?接下来的日子,我会让你好好享受的!”
王沐任由他拖拽,双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仰着头,看着大殿顶部那些冰冷的夜明珠,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滔天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他被风知遥和两名执法弟子押解着离开了刑讯殿,朝着戒律堂更深处,那传说中的黑水牢而去。
通道愈发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血腥气。
两旁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暗红色的斑驳痕迹,不知是锈迹还是干涸的血迹。
隐隐约约,从某些紧闭的石门后,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以及压抑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呻吟。
王沐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真正的折磨,可能在才刚刚开始。
但他不能屈服。
灭门之仇未雪,水府中那骸骨前辈的道统未成,岂能倒在此地?
他必须想办法活下去,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沉重的玄铁大门在王沐身后轰然关闭,将最后一丝光线也彻底吞噬。
他被粗暴地推搡着,跌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潮湿之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单薄的青衫,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腐臭,以及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气息——那是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血腥与怨念,几乎凝成了实质。
“噗通!”
他被一股大力甩出,身体重重砸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
受伤的双膝与坚硬地面碰撞,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手腕脚踝上的特制缚灵索,符文流转不息,持续散发着灼热与禁锢之力,试图钻透他的经脉。
他闷哼一声,艰难地以肘撑地想要坐起。
“哗啦——!”
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从黑暗中传来。他的手脚立刻被几双冰冷、黏腻的手抓住,粗重的铁镣铐“咔嚓”声中锁上了他的手腕和脚踝。
镣铐另一端,连接着墙壁上嵌入的粗大铁环。
直到此刻,王沐的眼睛才勉强适应了这地牢底层的微光。
借着墙壁上几处苔藓发出的微弱磷光,他看清了周遭。
这是一个不大的石室,地面积着浅浅一层散发着恶臭的黑水。
四壁爬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菌类。
除了他,角落里还蜷缩着几个模糊的黑影,他们气息微弱的就如同风中残烛。
他们便是这黑水牢底的“狱友”,也是方才为他戴上镣铐的人。
但这些人眼神空洞,动作麻木,做完这一切后便重新缩回角落,仿佛只是执行命令的行尸走肉。
“新来的?”一个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从王沐斜对面响起。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胡须纠结在一起、几乎看不清面容的老者,被特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壁上。
与其他囚犯不同,他的眼神虽然浑浊,却还残留着一丝锐利。
王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运转《噬灵诀》。
渊渟在丹田内缓缓旋转,如同深海中的潜流,将缚灵索的封印之力丝丝缕缕地引导、包裹,隔绝在次要经脉。
他表面上的灵力波动依旧微弱,但内在,他正极力恢复着对身体的掌控,尤其是那双几乎被废掉的双腿。
拾荒老人的药力仍在持续发挥着作用,修复着被“断脉剑指”破坏的生机。
那老者见王沐不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低笑起来。
“能被关进这黑水牢底层的……嘿嘿,都不是简单角色。”
“看你年纪轻轻,气息被封,双腿尽废……小子,你犯了什么事,惹得落霞宗这般大动干戈?”
王沐依旧沉默,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双眼,全力引导药力化解腿伤,同时神识内守,警惕着可能到来的折磨。
那老者讨了个没趣,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也不再言语。
地牢里恢复了死寂,只有黑水缓慢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角落里那些囚犯偶尔发出的、无意识的呻吟。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只是几个时辰。有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地底的死寂。
玄铁大门再次被打开,刺眼的火把光芒照射进来,让习惯了黑暗的王沐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风知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显得格外狰狞。
他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戒律堂弟子。
“王沐,”风知遥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这里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