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还是没出去,他忍着无语给姜闯换药,而姜闯仿佛感觉不到药物的刺激,竟然还吹起了口哨。
调子轻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啥好事儿呢。
帘子的另一边。
小耳朵在床上滚了几圈,一侧的辫子散了开来,小成见状,动作轻柔地给她解开,照着记忆中婶婶的手法,认真地给小耳朵编起辫子来。
耳朵也没忘记竖起,偷偷听着旁边的动静。
小成一边编辫子,一边悄悄地跟小耳朵说:“小秋前两天还跟我说,说周叔叔身上有爸爸的味道,我都担心坏了。”
小耳朵微微抬头,碰了碰小成的脸颊,似乎在说别担心。
小成看着妹妹的动作,笑得极为高兴:“我现在放心了,二叔又争又抢的,周叔叔没戏!”
小耳朵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
小成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就知道你会站在哥哥这边,真乖!”
小耳朵挺起胸膛,面无表情的小脸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闻景拆下纱布,拧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看着姜闯,表情严肃:“姜闯,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孙悟空转世?”
姜闯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闻景笑了几声,将药换好,啧啧称奇道:“太不够意思了,咱俩这关系,你还不能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还不行吗?”
姜闯冷哼一声,“就你这嗓子里装喇叭的毛病,一走出这个病房,整幢楼的人都知道了。”
闻景切了一声,表示不服:“胡说,我是那种人吗!”
他仔细地缠好纱布,又开始絮絮叨叨:“哎你说我牺牲多大啊,我是出来玩儿的啊,现在好了,被拘在医院看诊,我今年得在你家过年,你得给我个红包!”
饶是姜闯自认为对闻景十分了解,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不禁问道:
“你几岁了?”
“红包怎么能按岁数呢,得按辈分给啊叔叔——”闻景笑得很得意,说完端起托盘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调侃。
“你越凶~我~越~高~兴~”
一句话拐了十八个弯。
姜闯抄起搪瓷缸作势要扔,闻景连忙关上门,偷笑着走了。
宋幼宁没留下看姜闯换药。
她想着他们还要在医院住几天,趁着没什么事,就拎着保温桶去了护士站。
总共就五个护士,还有一个被病人叫走了。
剩下的护士有碗的拿碗,没碗的就拿搪瓷缸,纷纷过来接豆浆。
其中一个护士双手捧着搪瓷缸,慢慢抿了一口,然后发出一声享受的叹息:“这日子可真舒服,真要谢谢宋同志了!”
其他人纷纷接话。
“是啊宋同志,你这个豆浆怎么这么好喝啊,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豆浆!”
“真的,我感觉喝下去我都有力气和病人作斗争了哈哈哈。”
“宋同志你哪里买的啊,以后我早上也要去买一碗,太好喝了!”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眼巴巴地看着她,仿佛她不是提豆浆来的,而是送神仙汤药的。
宋幼宁有些怔愣,说实话,她也觉得今天打的豆浆特别香浓,还以为是自己饿了的缘故,现在看来,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连做豆浆都有些门道。
“就是医院旁边那家国营饭店,不远,走过去也就十分钟路。”
“十分钟!”一名护士哀嚎,“我宁愿多睡十分钟也不愿走十分钟。”
宋幼宁忍俊不禁:“那以后我要是还去那里买豆浆,就多带一点过来。”
“好啊好啊,宋同志你人美心善!”
“可千万别特意跑啊,咱们图个顺便。”
“对的对的,宋同志,这个给你。”一名护士神秘兮兮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红亮的大苹果,往宋幼宁手里塞。
宋幼宁“唰”一下就收回手,“这可不行,我不能要这个。”
“哎呀,交朋友得有来有往嘛!”说着,护士直接将苹果塞进宋幼宁的衣兜。
宋幼宁哭笑不得,“好吧,那你可是亏了。”
护士不在意地摆手:“亏啥啊,我交了个漂亮朋友,是我赚了,带出去多有面儿啊。”
众人一阵大笑,气氛热烈而松快,话题也从极品病人讲到手术室八卦,从医院饭菜聊到院长办公室的壁画,就连衣服鞋子通通说了个遍,还不忘把宋幼宁也拉进来。
宋幼宁坐在一旁,望着这几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小姑娘,笑容温柔,内心止不住地感叹,这就是青春啊。
正说着,门口“哐”地一下传来动静。
一个护士撅着嘴,满脸怒气地进来了,一进门就把手里的文件夹“啪”一声拍桌上,然后拉出一把椅子重重坐下。
其他人面面相觑。
有人戳戳她:“你怎么了呀亚青。”
林亚青连头都没抬,直接开怼:“你们是不知道把我叫去的病人家属,简直有病!”
“我刚过去,刚问了一句什么事,那个死老太婆把我一顿喷,说我们这层楼住了六个传染病,却瞒着他们,要是她宝贝孙子被传染了看我赔不赔得起!”
护士疑惑:“咱们这层楼有传染病吗?还六个?”
宋幼宁摸了摸下巴,六这个数字,听起来很熟悉啊。
林亚青一拍桌子,气得站起来:“就是说啊,连我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然后他们就说要换病房,我说换病房行啊,还有几个六人间还有空余床位。”
“结果!那个死老太婆差点没扑上来薅我头发,非说我诅咒她的宝贝孙子得传染病!让我必须去给她找个三人间!真是气死我了,咱们这层楼哪还有空着的三人间啊。”
“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你,那老太太也太不讲理了。”旁边有人拍她后背安慰。
“哎哟,消消气,来,喝杯豆浆,今天这豆浆可好喝了,你肯定没喝过。”两个护士一个拉她坐下,一个倒了豆浆送到她手上。
林亚青一开始还气鼓鼓的,结果刚喝一口,眼神就变了,像含了糖一样发亮,根本来不及多说话,又连喝了几大口。
“好喝吧?”旁边的护士得意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