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酥的香气渐渐散去,暖意还在空气中流淌。沈栀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水,看着谢凛收拾厨房。他忙碌的身影,还有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都像是一剂舒缓的药,暂时压下了心底的那些恐惧和不安。
但那份平静,就像午后阳光一样,美好却不持久。黑石头依然躺在茶几上,沉默,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些可怕的事情并未真正远离。昨晚冰箱门后的动静,老街深处破败老宅的阴森,还有后背胎记隐隐的刺痛……它们都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谢凛收拾好,走到她身边坐下。他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晚上,我们去老街走一趟。”谢凛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
沈栀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抓紧了他的手。“晚上?去那里?”
谢凛看向茶几上的黑石头,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沉下来的天色。“白天我们去了,它只是有点反应。也许夜间,那里的阴气更重,或者说,那里的‘东西’更活跃,它和石头的感应会更强。”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沈栀:“而且,那面镜子里的……那位,她指向的是那个方向。在夜里,也许我们能感知到更多白天发现不了的东西。”
沈栀听着他的话,知道他说得有道理。诅咒也好,那些诡异的现象也罢,似乎都与黑暗、与阴气更重的时刻联系紧密。但一想到夜里去那个地方,她还是忍不住感到颤栗。白天的老街深处尚且压抑诡异,夜里……会是什么样子?
谢凛感受到了她手心的冰凉和轻微的颤抖。他没有催促,只是更紧地握了握她的手。“不用怕,我们就去外围看看,不会进去。而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承诺,像是一道暖流,流过她冰冷的身体,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有他在,好像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好。”她轻声应道,“我跟你去。”
夜幕完全降临,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换上了另一种寂静。而当他们走到老街深处附近时,那种寂静就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了。不是祥和的安静,而是死一般的沉寂。
路灯的光线很难穿透到这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亮着,将地面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
他们没有走白天那条主路,而是沿着谢凛研究后选定的一条更靠近外围的小巷深入。这条巷子更窄,两边的墙壁更高,仿佛两堵巨大的黑墙压迫而来。
沈栀紧紧地抓住谢凛的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的心跳得很快,耳边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两人的脚步声,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别的什么。
那声音很轻,像是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又像是极远处传来的、含糊不清的低语。仔细去听,又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沈栀忍不住低声问。
谢凛脚步微顿,侧耳倾听了一下。他的表情很凝重。“嗯,听到了。像是在很远的地方。”
不是她的幻觉。沈栀的心更沉了几分。
他们继续往前走,空气中的阴冷感越来越重。沈栀甚至觉得,不仅仅是温度低,那是一种能钻进骨头里的寒意。那种感觉,和她胎记发作前兆时的阴冷非常相似。
小巷里,老旧的房屋影影绰绰,窗户像是黑暗的眼睛,窥视着他们。沈栀总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无论她看向哪里,都空无一人。
她感觉到谢凛的手抓得更紧了,他的身体也稍微挡在了她的前面,用自己的体温和存在,驱散她身边的寒意。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扇门前。
那扇门很普通,就是木板门,但关得严严实实,门板有些腐朽,像是很久没人开启过了。然而,当他们经过这扇门时,沈栀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一股强烈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
不是看到什么,也不是听到什么具体的声音。就是一种“有东西”的感觉。
那东西就在门后。就在这扇腐朽的木板门后面。
沈栀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风正从门缝里缓缓钻出来,尽管门缝很小,但那风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和恶意,仿佛要钻进她的身体里。
她本能地往谢凛身后缩了缩,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手心里。
“怎么了?”谢凛低声问,他的声音里带着警惕。
“这扇门……门后面……”沈栀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那种感觉太强烈,太真实了,“有东西,就在后面。”
她感觉到谢凛的身体也紧绷了起来。他没有立刻拉她离开,而是停在了门前,侧过头,似乎在用他特有的方式感知着什么。
那扇门,在夜色中显得无比沉重和神秘。沈栀能清楚地感觉到,门板后面传来一股极淡极淡的、但足以让她全身发冷的阴气。那种阴气和她在家里感受到的不同,带着一种更古老、更沉重的气息,仿佛凝结了无数岁月的黑暗和痛苦。
谢凛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像是在与门后的未知存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沈栀能感觉到他的手心也有些湿润了,说明他也感受到了某种异常。
那种压迫感越来越强,沈栀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她仿佛能听到门后传来极轻微的、像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低语,似乎变得更近了一些。
“走。”谢凛突然果断地说。
他没有丝毫犹豫,拉着沈栀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扇门前。
他们走得很快,直到离开那条狭窄阴冷的巷子,重新回到光线稍好的地方,沈栀才敢大口喘气。
回头望去,那条小巷隐没在黑暗中,像是一张巨大的嘴,随时可能吞噬一切。那扇门,更是像一个安静的漩涡中心,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你感觉到了什么?”沈栀等心跳稍微平稳后,迫不及待地问。
谢凛的眉头紧锁,表情十分凝重。“很强的阴气。确实有东西在门后。而且,那种感觉……和家里的异动,和黑石头的气息,有某种联系。”
“是诅咒的一部分吗?”沈栀颤声问。
谢凛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夜色深处的老街,眼神深邃。
“也许是。但它不像是活物。更像是……被封锁在里面的东西。或者说,是某种力量的‘残余’。”他沉吟着说,“那些低语声,也可能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被封锁的力量残余?那些低语声?门后到底是什么?
这次夜间的试探,虽然没有让他们进入那处老宅的核心,但却让他们直观地感受到了老街深处在夜间的恐怖程度,以及那扇门后隐藏的未知和危险。
沈栀的手依然紧紧抓着谢凛,手心里全是汗。她能感觉到,这次探险之后,体内的那种阴冷感似乎更重了,后背的蝴蝶骨胎记,也开始传来阵阵隐痛,比之前月圆之夜的疼痛来得突然,也更难以忍受。
“我们快回去吧。”她低声说。
谢凛点了点头,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迅速离开了老街深处。
黑石头在家中等着他们,它冰冷的外表下,是否也因为他们夜间的这次探探而产生了新的变化?而沈栀后背胎记传来的剧痛,是否意味着这次试探,触动了某种更深层的禁忌或力量?
夜还很长,未知的恐惧,才刚刚开始显露出更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