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刚想开口嘲讽，却被格伦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格伦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让他死，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怕了。我要他活着。”
他转向林疏月。
“社区不是缺人手吗？尤其是那些最危险的活。”
林疏月看着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林疏月说，“我们准备在社区外围，再挖一条壕沟，用来防御尸群。工程量很大，而且很危险，随时可能会有行尸被声音吸引过来。”
“让他去。”格伦说，“让他一个人去。每天给他定下任务量，挖不完，就没有食物。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收走，只给他一把铲子和一把刀。”
“这不就是让他去送死吗？”玛姬担忧地说。
“不。”格伦摇头，“我会每天去检查他的进度。我会教他怎么观察环境，怎么用最省力的方式杀死靠近的行尸，怎么在绝境里活下去。”
“就像我之前教他的那样。只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站在他身边了。他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自己。”
“他要么，在无尽的劳动和恐惧中，被行尸咬死。”
“要么，就靠他自己，真正学会怎么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格伦说完，整个会议室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决定震惊了。
这比单纯的杀戮，要残酷得多，也仁慈得多。
这是一种极致的惩罚，却又留下了一线生机。
这才是格伦。
他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有让双手沾上同伴的血。
但他也不是那个天真的烂好人，他用一种最严酷的方式，给了尼古拉斯最后一次，也是最艰难的一次赎罪机会。
瑞克看着格伦，眼神里流露出赞许。
他知道，格伦终于成长了。
他找到了在坚守人性和残酷现实之间的平衡点。
“好。”瑞克最终拍板，“就按你说的办。”
“至于迪安娜和雷吉……”瑞克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林，卡罗尔，你们两个明天跟我一起，去见见这对‘文明’的夫妻。”
第二天上午，亚历山大社区的广场再次站满了人。
但这一次，气氛和昨天截然不同。
没有了交头接耳，没有了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沉默地站着，像一群等待宣判的囚徒。
他们的眼神里，恐惧压倒了一切。
广场中央，斯宾塞、亚历克、罗杰等八个人跪成一排。
斯宾塞的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胸前，另外几个人则被绳子反绑着双手，脸上满是绝望。
尼古拉斯没有在这里。
他已经在天亮的时候，被达里尔押送到了社区西墙外。
那里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把铲子，一把匕首，和一天的饮水。
他的赎罪之路，已经开始。
瑞克站在高台上，扩音器将他的声音传到每一个角落。
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单而清晰地宣读了斯宾塞等人的罪行：密谋叛乱，企图谋杀社区成员，颠覆社区秩序。
“对于叛徒，我之前说过，只有一种处理方式。”瑞克的声音冰冷，“但林医生告诉我，单纯的杀戮，是一种浪费。他们既然这么想为亚历山大‘做贡献’，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八个人。
“从今天起，你们八个人，将被剥夺社区居民身份，成为社区的劳改犯。”
“你们将被派去执行社区最危险，最肮脏的任务。加固围墙，清理尸体，挖掘壕沟。你们没有休息日，每天的食物只有一块面包和水。直到你们用汗水和危险，洗清你们的罪孽为止。”
“你们中的任何人，如果敢逃跑，或者有任何不轨行为……”瑞克停顿了一下，拔出了他的柯尔特巨蟒，对准了天空。
“砰！”
一声枪响，让所有人都浑身一颤。
“我会亲自送他上路。”瑞克收起枪，“现在，带他们去干活。”
肖恩和几个团队成员上前，像驱赶牲口一样，将这八个面如死灰的男人押往工地。
广场上的居民们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终于切身体会到，这个社区，真的变天了。
瑞克的规矩，是用子弹和绝对的武力来维护的。
瑞克走下高台，对身边的林疏月和卡罗尔说：“走吧，去见见我们的前任领袖。”
迪安娜的家里，窗帘紧闭，一片昏暗。
迪安娜和雷吉坐在沙发上，迪安娜的眼神空洞，雷吉则不停地用手搓着脸，显得焦虑不安。
当瑞克、林疏月和卡罗尔走进来时，他们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们来谈谈。”瑞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们对面。
雷吉抬起头，嘴唇发干。
“斯宾塞……他还好吗？”
“死不了。”瑞克回答，“但他以后的人生，会在壕沟里度过。”
迪安娜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雷吉痛苦地问，“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我们可以把他关起来，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林疏月打断了他，“可以让他继续在牢里策划下一次叛乱？还是等我们放松警惕，让他找到机会，再来一次‘拨乱反正’？”
她走到雷吉面前，将一个录音笔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昨天肖恩和斯宾塞的‘谈话’录音。你可以听听，你的儿子，是怎么把你藏枪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就供出来的。在他的计划里，你和迪安娜，都是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雷吉看着那支录音笔，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
他不敢听。
“你们的理念，雷吉，听起来很美好。”林疏月继续说，“法庭，陪审团，文明，秩序。但在行尸走肉的世界里，这些东西一文不值。能保护你们的，不是写在纸上的法律，而是握在手里的枪，是能让所有人心存畏惧的铁腕。”
“皮特用刀告诉了你们这个道理。斯宾塞用枪又给你们上了一课。如果昨天达里尔和米琼恩不在，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你的尸体。”
“我们……我们错了。”迪安娜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们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认识到，还不算晚。”瑞克接过了话头。
卡罗尔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她只是像个温和的家庭主妇一样，安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迪安娜和雷吉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但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亚历山大需要秩序，但必须是新的秩序。”瑞克说，“我不会剥夺你们之前的权力，你如果想让这个社区强大起来，就要站在我们这一边。当然，如果你们不喜欢，我们也有一百种方式让你们喜欢。”
迪安娜看着瑞克，这个男人冷静、强大，甚至有些冷酷。
“我们……接受。”迪安娜艰难地说。
“很好。”瑞克站起身，“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他带着林疏月和卡罗尔，转身离开了。
门被关上，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许久，雷吉才痛苦地抱住了头。
“我们把一切都毁了。”
迪安娜没有说话，她只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
阳光下，她看到安德莉亚正在广场上，指导着一群女人进行格斗训练。
那些女人脸上的表情专注而坚毅，和过去那种安逸的麻木截然不同。
在远处，一队由肖恩带领的巡逻队，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街道上走过。
每一个居民看到他们，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让到路边。
在更远处的工地上，她能隐约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别人的呵斥下，挥舞着铁锹。
一个新的秩序，正在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在这片围墙之内迅速建立起来。
离开迪安娜家后，卡罗尔对瑞克说：“他们接受了，但心里不会服气。”
“不需要他们服气。”瑞克说，“只需要他们听话。”
林疏月笑了笑。
“给他们找点事做，他们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她看向卡罗尔，“正好，你不是也想加入社区的妇女读书会吗？以后，你可以代表顾问组，去听听大家的心声。”
卡罗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好啊，我很乐意为大家服务。”
瑞克看着自己的两个女伴，一个负责手术刀，一个负责渗透，他感觉自己这个总负责人，当得似乎也不是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