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庄,丁锋并未将宁学祥直接投入大牢,而是命人将他带到了二级桌山的山顶。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天星城的繁华。
虽然依稀可辨曾经属于天牛庙村的轮廓,可现如今是车水马龙建筑规整,青石街道宽阔,早已不是那个民国乡村的样貌。
寒风凛冽,吹得宁学祥瑟瑟发抖。
他惊恐地看着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望着山下的丁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丁锋缓缓转过身,眼神冰冷的落在了宁学祥身上。
他开了口,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宁学祥的心上。
“岳父大人,抬起头好好看看!看看这片地方!还记得吗?这里曾经是天牛庙,是你宁家祖辈经营的地方,也是你为了守住那些地,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闺女被马子劫走的地方,为了五十亩的彩礼,把小女儿送到费家的地方。”
宁学祥浑身一颤,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追悔,但更多的是一种源于骨子里的顽固和怨恨。
丁锋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当年弃绣绣如敝履,可曾想过有今天?你攀附韩大帅,与我为敌,可曾想过有今天?你以为靠着城墙,靠着那点乌合之众就能保命?你以为韩大帅会来救你?告诉你,在你失去利用价值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一颗被丢弃的棋子了,不,你能成为棋子也是因为俺,韩帅不是为了牵制俺,你这丧家犬连成为棋子的价值都没有。”
他每说一句,宁学祥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丁锋的话,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他最后的脸皮和尊严。
丁锋语气愈发森寒:“你不是最看重你的地,你的钱,你的地吗?现在你还有什么?被俺轰出天牛庙,地成了我的,你搜刮的钱财,成了我的军饷,你依仗的势,在我面前不堪一击,你甚至众叛亲离,连你最后的部下都恨不得拿你的人头来换条活路,就像绣绣娘和可金大哥一般,宁学祥你活这一辈子,到底活了个什么?对了忘了告诉你,莲叶嫂子已经完全听命于我,你的孙辈现下叫我姑父,哈哈,其实应该叫爹。”
宁学祥喉咙里发出喉结痉挛的声音,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连反驳的底气都早已荡然无存,他明白丁锋的意思,两个女儿成了丁锋的人,儿媳成了寡妇自也不能幸免。
巨大的悔恨、恐惧和绝望淹没了他,他瘫倒在地,像一滩烂泥。
丁锋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杀人诛心,他要让宁学祥在死前,彻底认清自己的失败、丑陋和无能,让他在无尽的悔恨和绝望中走向灭亡。
这比一刀杀了他,更能告慰绣绣昔日所受的苦楚,也更能彰显他丁锋的威严。
丁锋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平静:“来人!。”
小憨子立即迎了上来,旁侧候着。
“别让他轻易死了,对了,不是招了个前清学徒会玩小刀的伙计么?”
“回东家,小刀老刘确实干这营生,前清跟着师傅学徒骟人送宫里当太监,现下在咱养殖场牧场骟牲口。”
“行,把这老狗骟了调养好,等好了送到内宅。”
两名亲兵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将彻底崩溃的宁学祥拖了下去。
宁学祥牲口一样嚎叫着,甚至无法求饶。
山顶寒风依旧,仿佛在呜咽着,为这个时代里又一个腐朽势力的彻底覆灭,奏响最后的挽歌。
而丁锋的目光,已经越过群山,投向了更远的未来。
光阴荏苒,转眼又是新春。
天星城内张灯结彩,虽处乱世,但这方寸之地却保存着繁华与安稳。
又是一年春耕,时间已经到了1933年。
被囚禁调养了三个月的宁学祥,虽性命无虞,但身心早已被摧残得不成人形,昔日的地主威风荡然无存,眼神浑浊呆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被秘密移送至内宅一处偏僻却收拾得齐整的暖阁之中。
是夜,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春寒。
宁学祥被牢牢捆在一张太师椅上,舌头也被割了,口不能言,只能瞪着一双死鱼般的大泡眼,看着眼前的景象。
阁内红烛高燃,映得锦帐流苏愈发显得暧昧。
绣绣与苏苏早已候在一旁,一个身着绛紫暗纹旗袍,端庄中透着冷艳,一个穿着桃红撒花袄裙,娇媚里藏着利刺。
莲叶嫂子亦在一旁,虽是妇人打扮,眉眼间却多了几分以往未有的大胆与怨毒,她拧着肥臀,亲自端着一壶温好的酒,侍立榻边。
丁锋披着一件松江布的直裰,闲适地坐在榻沿,目光扫过椅上形容枯槁的宁学祥,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丁锋缓缓开口,声音在静谧的暖阁里显得格外清晰。
“岳父大人这内宅暖阁,可比你那宁家大院如何?今日佳节,小婿特请你来共享天伦。”
宁学祥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哀嚎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屈辱恐惧。
丁锋却不看他,只对绣绣招了招手。
绣绣会意,莲步轻移,走到丁锋身旁,背对着宁学祥,缓缓依偎进丁锋怀中,伸出纤纤玉手,替他斟了一杯酒。
她侧过脸,眼角余光冷冷地扫过宁学祥那扭曲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夫君,这酒是莲叶嫂子亲手温的,您尝尝。”
绣绣声音温软,却字字如针,扎向宁学祥的心窝。
丁锋就着她的手饮了半杯,另一只手却揽住了旁边苏苏的腰肢。
苏苏顺势倒入他怀中,痴痴笑道:“姐夫,您瞧他那样子,可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呢。”
她声音娇脆,话语却如刀子般锋利。
莲叶嫂子也走上前来,将酒壶放在小几上,竟也挨着丁锋坐下,拿起一把团扇,轻轻为丁锋扇着风,眼神却如同淬了毒一般,死死盯着宁学祥,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东家,您是不知道,这老东西往日里是如何苛待我们娘儿几个,如今可算是苍天开眼了。”
她话语带着哽咽,更多的却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丁锋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目光却始终未离宁学祥。
他故意放缓了动作,与三女调笑饮酒,言语间不乏狎昵之词。
衣衫窸窣,环佩轻响,罗襦半解,云鬓斜坠。
暖阁内香气氤氲,烛光摇曳,映照着人影纠缠,构成一幅活色生香却又无比残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