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仅搂住那只带来片刻清凉的手臂,对此刻被药力焚身的东方毓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体内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激烈博弈,一股叫嚣着放纵,渴望更紧密的接触、更彻底的冰凉来浇灭灼烧的火焰,另一股则残存着微弱的理智,提醒他必须保持清醒。
在这痛苦的拉锯战中,混沌的意识让他做出了一个决绝的选择。
他张开嘴,贝齿瞄准了自己干裂的下唇,企图用更尖锐的疼痛来刺穿这令人迷失的迷雾。
一直紧密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端木熙,察觉到他这意图,心中猛地一慌,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唇,精准而迅速地覆上了东方毓那即将承受伤害的唇瓣,堵住了他所有的动作。
四片唇瓣相贴的瞬间,两人俱是一震。
东方毓的唇滚烫、柔软,带着绝望的颤抖。而端木熙的唇则微凉、薄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是一个为了阻止伤害而发生的吻,不带任何情欲的底色,却在接触的刹那,激起了难以言喻的微妙涟漪。
“我在做什么?”端木熙心中一震,对自己这失控的举动感到惊愕。
然而,还不等他理清这混乱的思绪,一股铁锈般的腥甜便在两人的唇齿间迅速蔓延开来。
东方毓终究还是咬了下去,只是,他咬破的,是端木熙的下唇。
疼痛让端木熙闷哼一声,但他并未立刻退开,仿佛那点疼痛与他此刻内心的震荡相比,微不足道。
东方毓并未因这血腥味而清醒,因为这疼痛并非施加于自身,反而那唇瓣相贴带来超越手臂的冰凉触感,像是一道甘泉,让他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
他无意识地吮吸了一下,仿佛那渗出的血珠也是解药的一部分。
端木熙紫晶琉璃般的眼眸在丝带下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最终,他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恋恋不舍缓缓地移开了自己的嘴唇。
指尖微颤地抬起,用拇指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东方毓唇边沾染属于他自己的那抹鲜红。
“难受……”
东方毓失去了那片刻的清凉源泉,更加委屈地喃喃道,被药力支配的身体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
他用尽此刻所剩无几的力气,再次搂住端木熙的脖子,整个人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滚烫的脸颊在他颈侧难耐地磨蹭。
端木熙的身体微僵,感受到怀中人毫不设防的依赖与贴近,胸腔里的心脏失控地狂跳起来。
他没有推开,也无法推开,只是任由他抱着。
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回荡,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耐心,以及某种被强行压抑濒临决堤的情绪:
“忍一忍,就快到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不知是在安抚怀中备受煎熬的人,还是在告诫他自己那同样躁动不安的心神。
然而,颈侧肌肤传来的那点冰凉,对东方毓而言已是远远不够。
他开始不安分地伸手,胡乱地扒扯端木熙严谨交叠的衣领,试图解开那些碍事的束缚,他想要更多、更直接能让他降燥的冰凉触感。
他的脸颊越发大胆地在他被迫敞开的些许颈窝肌肤上来回磨蹭,呼出的灼热气息几乎要将那微凉的皮肤也点燃。
“毓儿……” 端木熙被他这近乎撩拨的举动彻底扰乱了心神,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
再这样下去,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恐怕真要土崩瓦解。
不能再这样了!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将如同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的人儿稍稍从软榻上抱离些许。
他迅速拿起小几上那壶原本备着此刻已微凉的清茶,仰头自己猛灌了一大口。
随即,在东方毓因被挪开而不满的呜咽声中,他再次含住一口茶水,低头,准确地覆上那双因燥热而微张的唇,将清凉的液体缓缓渡了过去。
“嗯…唔…”
东方毓起初还因之前的遭遇而本能地抗拒,扭动着身体。
但当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如同久旱甘霖般暂时扑灭了五脏六腑的燥热时,他立刻改变了态度,从抗拒变成了贪婪的索求。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接受,嘴唇开始一上一下地主动吸吮起来,仿佛要将那解渴的源泉彻底汲取殆尽。
在他无意识的动作间,那柔软而滚烫的舌尖偶尔会轻轻划过端木熙未来得及完全退开的唇瓣。
这细微不经意的触碰,却如同一点星火落入了滚油之中!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从唇瓣相贴处窜起,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了端木熙的全身,让他脊椎一阵发麻,浑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
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发出了岌岌可危即将崩断的哀鸣……
端木熙抱着已然意识模糊的东方毓,一路疾行回到王府。
他径直闯入自己的寝殿,对迎上来的嬷嬷和侍女快速吩咐:“备冷水,越多越好!再去将我那盒清心凝神丸取来,快!”
他的声音带着紧绷,下唇那伤口和微微凌乱的衣襟,让见多识广的老嬷嬷眼神一凛,不敢多问,立刻带人下去准备。
寝殿内,端木熙小心翼翼地将东方毓放置在宽大的床榻上。
此刻的东方毓,衣衫已在挣扎中半褪,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片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胸膛。
他难耐地扭动着,口中溢出破碎的呻吟,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眸蒙着水雾,失焦地望着虚空,显然药效已至顶峰。
端木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陌生情潮,伸手想去解开东方毓的衣带,想用冷水为他擦拭降温。
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衣带,东方毓却像是找到了更大的冰源,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拉向自己,滚烫的身体几乎要嵌入他的怀中。
“热…好热……”
东方毓无意识地呓语,湿润的唇瓣擦过端木熙的颈动脉,带来一阵战栗。
端木熙身体僵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知道,寻常的冷水降温恐怕已难以压制这般猛烈的药性,而那清心凝神丸也只能辅助安定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