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讲经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罕见的紧张感，连平日里最爱交头接耳的弟子都安静地坐在蒲团上，不时偷瞄讲经堂入口。
就在这时，讲经堂内的灵灯突然全部暗了一瞬，随后又恢复正常。弟子们立刻挺直腰板——这是李绝顶上师到来的信号。
果然，铜铃的清脆声响从外传来，由远及近。李绝顶依旧穿着那身灰色长袍，头顶锃亮，脑后的小辫子随着步伐轻轻摇晃。与上午不同的是，他今天腰间多挂了一个古朴的木匣。
“《九霄云灵诀》。”李绝顶站定在玉台中央，开门见山，“乃我云隐宗传承万年的核心基础功法。”
“专为新入门弟子打造，以感应天地灵气，贯通经脉，筑基塑根为核心宗旨。”
“其名取自九霄云海之意，象征弟子如云中潜龙，初窥天道，步步登天。”
“最重要的是，”李绝顶的目光扫过方小树等凡人弟子，“这门功法凡人亦可修炼。”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几个凡人弟子激动得差点站了起来。
他打开木匣，取出一枚通体晶莹的玉简。这玉简与弟子们平常见到的不同，表面流转着七彩霞光，隐约可见细密的符文在内部游动。
“寻常功法，”李绝顶将玉简抛向空中，玉简立刻展开成一幅立体投影，“需要灵根作为媒介，引天地灵气入体。”投影中显现出标准修炼场景：灵气通过灵根进入经脉，循环周天后存入丹田。
“而《九霄云灵诀》...”他手指轻弹，投影画面突变，“另辟蹊径。”
只见新的画面中，灵气并非通过灵根进入体内，而是如同细雨般从修炼者全身毛孔渗入。更神奇的是，这些灵气入体后并未按常规路线运行，而是形成了一张细密的网络，覆盖全身。
“无灵根者修炼此法，”李绝顶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度，“需以身为鼎，化周身毛孔为灵窍。”他指向投影中灵气网络的几个关键节点，“这些节点相当于伪灵根，虽效率不及真灵根，但胜在数量众多。”
方小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投影，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现在说具体修法。”李绝顶收起投影，玉简重新落回他手中，“第一步，感知。”
他双手虚按，讲经堂地面突然亮起复杂的阵纹。阵纹闪烁三次后，堂内灵气浓度骤然提升，几乎凝成肉眼可见的雾气。
“闭目，静心。”李绝顶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想象自己是一块干燥的海绵，正浸泡在灵液中。”
吴亿按照指示闭上眼睛，立刻感到周围的灵气变得异常活跃。与其他功法不同，他体内的五行灵力并未主动吸收这些灵气，而是保持着一种奇特的平衡状态，任由外界的灵气在皮肤表面游走。
“不要刻意引导，”李绝顶继续道，“让灵气自然渗透。记住，是它在寻找你，不是你追逐它。”
这种修炼方式与吴亿之前所学截然相反。他努力放松全身肌肉，甚至刻意减缓了呼吸频率。渐渐地，他感到皮肤表面传来细微的刺痛感，像是无数小针轻轻扎刺。
“感觉到了吗？”李绝顶的声音适时响起，“那就是灵气在试探你的身体。不要抗拒，也不要主动吸收，保持这种状态。”
吴亿微微睁开眼睛，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方小树。只见少年眉头紧锁，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显然也感受到了什么。
“接下来是关键。”李绝顶突然提高音量，“想象你的皮肤正在呼吸，每次呼气，排出体内浊气；每次吸气，引入一丝灵气。”
吴亿重新闭眼，尝试按照这个方法呼吸。奇妙的是，当他想象皮肤在呼吸时，那些刺痛感真的开始随着呼吸节奏起伏。几次循环后，一丝微弱的凉意渗入体内——这是第一缕通过非灵根途径进入身体的灵气！
“我...我成功了！”方小树突然小声惊呼，随即意识到失言，赶紧捂住嘴巴。
李绝顶却难得地没有斥责，反而点了点头：“很好。记住这种感觉，以后每次修炼都要先进入这种状态。”
“现在说第二步。”李绝顶收起玉简，地面阵纹随之暗淡，“灵气入体后的运行路线。”
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动作缓慢而清晰：“无灵根者的运行路线与常规不同，要走外周循环。”随着他的手势，空气中浮现出一条发光的路线图，沿着体表而非经脉运行。
“这是为了保护脆弱的伪灵根。”李绝顶解释道，“直接走经脉会损伤尚未强化的灵窍。”
吴亿尝试按照图示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灵气，立刻发现了不同——这条路线完全避开了常规的经脉，而是在皮肤与肌肉之间的夹层游走。虽然效率低下，但确实更加温和安全。
“每日修炼不宜超过一个时辰。”李绝顶严肃警告，“伪灵根需要时间适应，过度修炼会导致灵气淤积，轻则皮肤溃烂，重则...”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课程的后半段，李绝顶详细讲解了各种注意事项和常见问题。令人意外的是，这位以严厉着称的上师今天格外耐心，甚至破天荒地允许弟子提问。
一个瘦小的女弟子怯生生举手：“上师，如果...如果一直修炼下去，伪灵根能变成真灵根吗？”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答案。
李绝顶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能。”看到女弟子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他又补充道，“这么快就忘了上节课讲了啥吗？灵根只是起点，就好比悬崖峭壁上，垂下来的一根根绳索！ 有灵根的人，一踏上这条路，手里就抓着这么一根绳子。修仙的过程，就是抓着这根绳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这绳子的长短粗细，就是灵根的好坏！凡级灵根的绳子，又细又短，可能爬个几十丈就到头了，再往上就非常困难。天级灵根的绳子，又粗又长又结实，直通云霄！抓着它，自然省力，爬得也高远得多，这就是天赋的差距。”
“但是修仙之路漫漫，机缘气运玄妙莫测，最终的高度谁又说的定呢？”
他目光扫过所有没有灵根的弟子：“云隐宗历史上，曾有九位凡人出身的元婴修士，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这句话如同一剂强心针，方小树和几个凡人弟子的腰板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钟声响起，李绝顶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留下了在场的凡人弟子，包括方小树，亲自检查他们的修炼状态，并给出建议。轮到方小树时，这位严厉的上师甚至微微点头。
方小树激动得语无伦次，只能连连鞠躬道谢。
离开讲经堂时，夕阳已经西斜。方小树捧着记录满满的玉简，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吴大哥，我真的能修炼了！”
吴亿笑着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周不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