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些画稿上,落在那指向“VII”的怀表上。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
“如果我的意识和创作真的是‘锚点’…”她缓缓说道,手指拂过画稿上钟夏温柔的笑脸,“如果那个扭曲的‘存在’真的在我的故事里等着我…那么,也许我可以用我的故事,反过来…定位它?”
她看向林默,眼神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要画下去。不是画那些被窥探的欲望,而是画一个…寻找真相的故事。把07号,把怀表,把‘非七’的警告,把所有我们知道的信息,作为新的‘设定’和‘剧情’,画进去。”
“你这是在引火烧身!”林默立刻反对,“你这是在明确地告诉那个‘存在’,我们知道什么,我们在找什么!而且,谁能保证你画下的,不会再次成为它成长的养料?”
“那就看,是我的笔更快,还是它侵蚀的速度更快。”许一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钟夏在我的爱里留下了保护我的后手,那么,我也要在我的故事里,为他留下一个‘陷阱’。我要用创造对抗创造,用故事…终结故事。”
她拿起画笔,在空白的画纸上落下第一根线条。这一次,她画的不是记忆中或幻想中的钟夏,而是那个不断旋转的、血色的莫比乌斯环,以及在环的中央,一个模糊的、带着编号“07”的女孩身影。
她要以身为饵,深入自己用爱与恐惧编织出的噩梦,去追寻那个缺失的“第七人”,寻找打破这扭曲轮回的最后希望。仓库外夜风呼啸,仿佛是无形怪物的低语,而仓库内,只有画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一场在意识边缘的无声战争,已然拉开序幕。
许一沉浸在创作中,笔下的莫比乌斯环仿佛拥有了生命。当她画到环中央那个模糊的07号女孩时,笔尖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林默立即察觉异常。
许一没有回答,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在画纸空白处,竟自动浮现出淡淡的铅笔痕迹——是钟夏的侧脸,带着她最熟悉的温柔笑意。更诡异的是,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若有似无的草莓牛奶香气。
他来了。许一轻声说,他在通过我的画回应我。
就在这时,怀表的玻璃表面突然蒙上一层水汽,上面缓缓显现出一行字:
你终于来找我了,小七。
林默立即将许一往后拉,同时举起特制的电磁屏蔽装置。但许一却挣脱他的手,反而更靠近画纸。她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抚过画中钟夏的轮廓。
告诉我,她对着空气轻声说,07号在哪里?
画纸上的钟夏影像突然变得清晰,他的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但许一分明读懂了那个口型:
在故事的起点。
突然,整个仓库的灯光剧烈闪烁。在明灭的光影中,许一看见一个透明的身影站在画架旁——正是她笔下那个温柔的钟夏。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留下一个冰冷却温柔的触感,如同一个跨越生死的吻。
小心甜美的陷阱!林默大喊着冲过来。
但许一已经听不见了。在意识被拽入黑暗前,她最后听见的是钟夏带着笑意的低语:
来找我吧,在我的每一个副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