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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沉沉压在清河县衙上空,唯有西厢静室一点烛火,如同风浪中不灭的孤灯。室内弥漫着清苦的药香,混着玉针温润的气息。床榻上,那从地窖炼狱中抢回一命的孩童沉沉昏睡,眉头紧锁,唇边偶尔溢出几声模糊的梦呓,却不再是撕心裂肺的惊恐。沈清漪坐在床边矮凳上,素手轻搭孩子瘦弱的腕脉,清冷的眸子专注地感受着那微弱却渐趋平稳的脉息。九根温润的玉针在他头颈胸背的要穴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如同无形的枷锁,暂时镇住了那深入神髓的毒烙幻毒。

陆明渊站在窗边阴影里,玄色披风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并未看那孩子,深邃的目光穿透窗棂,投向周府方向那片巨大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漆黑轮廓。孩子那句破碎的呓语——“周老爷打铁”——如同淬毒的楔子,狠狠钉入他脑海。一个养尊处优的豪绅,为何会打铁?在何处打铁?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带着铁锈与血腥的气息!

“大人!”门外传来赵虎刻意压低、却难掩急促的嗓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陆明渊猛地转身,深潭般的眼眸瞬间锐利如刀:“讲!”

赵虎推门而入,脸上沾着尘土,气息微喘,眼中却闪烁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光芒:“卑职带人仔细搜了周府后院!在假山群东北角、靠近后厨柴房的地方,发现一处新近被填埋的痕迹!挖开浮土,下面…下面是一口被巨石封死的枯井!井口石沿磨损严重,有明显绳索长期拖拽的痕迹!而且…”他加重语气,带着一丝激动,“我们在井壁下方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暗门!门后是向下的石阶!里面…里面堆满了打铁用的工具!风箱、铁砧、大小铁锤、还有…还有几副烧得变形的小号镣铐模子!”

“锻铁密室!”陆明渊的声音如同寒冰碰撞,带着斩钉截铁的森然!周扒皮!这老狗果然亲自监工过那地下的罪恶作坊!“人呢?”他追问。

赵虎脸上兴奋稍褪,换上一丝凝重:“密室是空的,只有工具和…和一些散落的、烧焦的碎布片,像是孩童的衣物。周扒皮和他那个小妾,还有几个心腹管家,都锁在东厢房,由重兵把守,插翅难飞!大人,是否立刻提审周扒皮?铁证如山,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陆明渊下颌线绷紧如刀削,眼中寒芒闪烁。提审?不!周扒皮老奸巨猾,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松口!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能将这累累铁证彻底串联、钉死他罪名的关键——周家的账册!那密室中堆积如山的、带着“双环套锤”徽记的账册!那才是记录着所有肮脏交易、所有血腥罪孽的生死簿!

“立刻去周府账房!”陆明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威,“周家所有账册,尤其是近三年的出入明细、库房登记、银钱往来,全部封存!一本不许少!给本官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本官要看看,那‘双环套锤’的徽记,究竟印在了多少染血的银钱上!”

“是!”赵虎肃然领命,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

“大人!大人!”一个衙役惊慌失措的呼喊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杂乱的奔跑声,如同丧钟般骤然撕裂了县衙的宁静!“走水了!周府!周府账房走水了!火…火势冲天!”

什么?!

陆明渊和沈清漪的脸色同时剧变!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心脏!账房失火?!在这个节骨眼上?!

“备马!”陆明渊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玄色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静室!沈清漪毫不犹豫,提起药箱紧随其后!

策马疾驰,夜风如刀刮过脸颊。还未靠近周府,便已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火光!浓烟滚滚,如同狰狞的黑龙,在漆黑的夜空中翻腾咆哮,将半边天幕都映成了妖异的橘红色!周府高大的门楼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燃烧的巨兽獠牙,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木头燃烧的噼啪爆响!

“让开!让开!”赵虎带着衙役在前方开道,驱散围观的人群。陆明渊翻身下马,玄色披风被热浪卷起,猎猎作响。他脸色铁青,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那栋被烈焰完全吞噬的二层小楼——正是周府存放所有账册的核心重地!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雕花的门窗、木质的楼梯,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人皮肤发烫!

“大人!火势太大了!根本进不去!”一个满脸烟灰的衙役头目跑过来,声音嘶哑,带着绝望,“我们赶到时,整个账房一楼已经是一片火海!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烧得太快了!邪门得很!”

“周扒皮呢?!”陆明渊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

“锁在东厢!重兵围着!没跑!火起时他还在房里砸东西骂娘呢!”衙役连忙道。

陆明渊不再多问,目光如电,扫视着混乱的火场。救火的水龙车发出刺耳的嘶鸣,衙役和附近被征召的百姓正奋力从水井、池塘中汲水,一桶桶泼向熊熊燃烧的楼体,却如同杯水车薪,火焰只是稍稍一矮,旋即以更猛烈的姿态反扑上来!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不对…”沈清漪清冷的声音在陆明渊身侧响起,压过了周遭的嘈杂。她不知何时已用一块浸湿的布巾掩住口鼻,清冷的眸子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那跳跃的火舌和升腾的浓烟。“大人,您看那火焰的颜色和烟雾…”

陆明渊凝神望去。只见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核心处并非寻常的橘黄,而是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泽!升腾的浓烟也并非完全的灰黑,而是夹杂着一缕缕如同油脂燃烧后特有的、带着粘稠感的青黑色烟柱!空气中除了木头焦糊味,还弥漫着一股极其刺鼻的、类似于硫磺混合着某种奇异腥甜的怪异气味!

“火油?还是…磷粉?”陆明渊瞳孔骤缩。寻常走水,绝无此等异状!

“不止。”沈清漪的声音带着医毒圣手的敏锐,她极其小心地从地上沾起一点被热浪卷出、飘落在湿泥地上的黑色灰烬,指尖捻了捻,又凑到鼻端极其轻微地嗅闻了一下,眉头瞬间锁紧,“灰烬中有未燃尽的引线残渣气味…还有…一股极其微弱的‘腐心草’的甜腥!这火…是人为纵火!用了特制的猛火油和引燃物!火势才会如此迅猛爆裂!”

人为纵火!焚毁账册!

陆明渊只觉得一股怒火如同岩浆般直冲顶门!好狠的手段!好快的反应!他们刚刚发现锻铁密室,找到账册线索,这边就立刻下手毁灭证据!这绝不是巧合!是灭口!是毁灭最后的罪证链!

“给本官救!不惜一切代价!把火给本官压下去!”陆明渊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虎,带着滔天的愤怒与不甘,“尤其是账册!能抢出一本是一本!”

命令如山,救火的人更加拼命。但火势实在太猛,那栋木质结构的小楼如同巨大的火炬,在夜风中发出最后的哀鸣。不断有燃烧的梁柱带着火星轰然倒塌,砸起漫天火雨,逼得救火的人连连后退。

时间在烈焰的咆哮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煎熬。陆明渊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看着那吞噬一切的火焰,看着无数可能记载着关键罪证的账册在火舌中化为飞灰,心如同沉入冰窟。难道…真的功亏一篑?难道就让那些肮脏的罪孽,随着这场大火彻底湮灭?!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终于被无数桶水强行压制下去,从疯狂的咆哮变成了苟延残喘的呜咽。整栋账房小楼已彻底坍塌,只剩下几根焦黑的、冒着青烟的梁柱骨架,兀自指向天空。地面一片狼藉,滚烫的积水混合着厚厚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焦黑灰烬。

“大人…火…火灭了…”赵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绝望的沙哑。他脸上、身上全是烟灰,头发眉毛都被火燎焦了。“兄弟们…尽力了…但…但里面…全完了…”他指着那片冒着青烟的废墟,声音哽咽。几个同样狼狈不堪的衙役,正用长棍在滚烫的灰烬和残骸中小心翼翼地翻找,试图寻找任何可能幸存的东西。

陆明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推开挡在前面的赵虎,不顾脚下滚烫的泥水和蒸腾的热气,大步踏入那片尚有余温的废墟焦土!靴子踩在灰烬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刺鼻的焦糊味和残留的怪异甜腥气更加浓烈。

他目光如炬,一寸寸扫过这片死寂的毁灭之地。烧焦的木梁、扭曲的金属柜架残骸、满地厚厚的、如同黑色雪片般的纸灰…触目所及,皆是彻底的毁灭。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大人!这边!有东西没烧透!”一个在废墟角落翻找的衙役突然发出惊喜的呼喊!

陆明渊和沈清漪立刻循声望去。只见那衙役用湿布裹着手,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堆厚厚的、尚有余温的灰烬深处,扒拉出几片粘连在一起的、边缘焦黄卷曲的纸片!那纸片质地明显比普通账册纸张厚实许多,颜色也更深沉!

陆明渊一步抢上前,不顾滚烫,劈手夺过那几片粘连的残页!入手是一种奇特的韧感,边缘焦黑,中心部分却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残页上,墨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行残缺的日期和数字。但最关键的,是残页的右下角!那里,一个清晰的、用浓墨印制的印记,虽被烟火熏燎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那熟悉的、线条刚硬的“双环套锤”徽记!而在徽记旁边,一行小字清晰可见:“靖州军械坊,丁字库,叁柒玖号签收”。

正是那副在焦尸身上发现、带有编号的精铁镣铐的入库记录!

陆明渊的指尖死死捏着这片残页,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仅存的铁证!

“大人!还有这个!”另一个衙役在翻动旁边一堆灰烬时,用木棍挑起一小块闪烁着微弱光泽的东西!

沈清漪眼疾手快,用银镊极其小心地夹了过来。那是一块只有小指甲盖大小、边缘被高温熔融变形的淡金色箔片!箔片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灰,但在火光映照下,依旧能看出其材质不凡!更重要的是,在箔片未被完全烧毁的一个小小角落,隐约可见极其细微的、如同刀刻斧凿般的刻痕线条!

“金箔!”沈清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她迅速取出药水,小心地擦拭掉箔片表面的污垢。被清理过的角落,那细微的刻痕更加清晰——赫然是半枚简化版的“双螭盘云印”纹路!与玲珑从雷震刀柄上发现的那片地图金箔碎片上的印记,同出一源!

“又是金箔…”陆明渊看着沈清漪镊子尖上那点微弱的金光,深潭般的眼底卷起惊涛骇浪!账册残页指向军械坊和那副编号镣铐!这片烧熔的金箔碎片,却再次指向了靖王和“玉泉山庄”!这场大火,看似毁灭了一切,却如同欲盖弥彰,反而在灰烬中留下了更深的线索!这绝非偶然!纵火者匆忙之中,或许只为焚毁账册,却忽略了这些同样致命的金箔碎片!

“清理现场!所有灰烬,给本官一寸一寸地筛!任何残留的纸片、布片、金属碎片,尤其是这种金箔!全部收集!”陆明渊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铁,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赵虎!”

“在!”

“即刻提审周扒皮!”陆明渊猛地转身,玄色披风在焦土之上卷起一道凛冽的风,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伪装的怒火,“本官倒要看看,这老狗面对这灰烬中的铁证,还能如何狡辩!”

公堂之上,明镜高悬。然而此刻,肃穆的气氛却被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恐慌所取代。衙役们分立两侧,火把的光芒跳跃着,将他们脸上残留的烟灰和惊悸映照得更加清晰。空气中,似乎还隐隐飘荡着周府账房那场大火的焦糊气味。

周扒皮被两个衙役粗暴地拖拽上来。他头发散乱,华贵的绸缎袍子沾满了污渍和灰烬,脸上犹带着癫狂的余烬和一种近乎神经质的亢奋。他一进来,浑浊的眼睛就死死盯住公堂正中那堆刚刚从火场废墟中清理出来的、散发着焦糊味的证物——几片粘连的账册残页,以及沈清漪放在一个白瓷碟里的、那块烧熔变形的金箔碎片。

“烧了…哈哈哈…烧得好!烧得干净!烧得妙啊!”周扒皮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声音嘶哑刺耳,在空旷的公堂上回荡,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和解脱,“天火!这是天火!是那些索命的小鬼!是河神老爷降下的神罚!烧死你们!烧死你们这些污蔑本老爷的狗官!”他手舞足蹈,状若疯魔,口水四溅。

“大胆周文礼!公堂之上,岂容你装疯卖傻!”陆明渊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如同九霄惊雷,带着凛然神威和刻骨的寒意,瞬间压过了周扒皮的狂笑。“本官问你!你府上账房因何失火?那些账册,记录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账册?什么账册?哈哈哈!”周扒皮猛地止住狂笑,布满血丝的眼睛斜睨着陆明渊,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怨毒和嘲讽,“陆大人!你无凭无据,构陷乡绅,逼死我儿(指其子周通,卷五已伏法),如今又想拿几片不知哪里捡来的破纸烂铁来污蔑本官?天火焚毁一切!这就是报应!是那些冤魂索命的铁证!你奈何不了我!哈哈哈!河神老爷会收了你们!收了你们!”

“无凭无据?”陆明渊冷笑一声,站起身,玄色官袍在火光下如同凝结的寒冰。他拿起赵虎呈上的那几片粘连的账册残页,一步步走到周扒皮面前,几乎将残页怼到他那张癫狂扭曲的脸上。“周文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上面印的是什么?!‘靖州军械坊,丁字库,叁柒玖号签收’!这‘叁柒玖号’是什么?就是你周府地窖里,锁着那些无辜孩童的精铁镣铐上的编号!是你虐杀孩童、勾结军械坊倒卖官造刑具的铁证!天火?天火只烧你周家账房?只烧这些关键账页?!”

周扒皮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残页上那清晰的“双环套锤”徽记和编号,癫狂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喉管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脸色由亢奋的潮红迅速褪成死灰。

陆明渊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拿起白瓷碟中那块熔融的金箔碎片,声音如同冰锥,直刺周扒皮的心窝:“还有这个!从你账房灰烬中扒出来的!认识这上面的印记吗?‘双螭盘云’!靖王府的私印!这金箔,记录着什么?是不是你周家替靖王销赃、转运那些从军械坊盗出的精铁刑具的路线?是不是你周家替靖王搜罗孩童、供其虐杀取乐的名录?!一场大火,就想焚尽所有?周扒皮,你太小看天理昭昭,太小看我清河县衙的铡刀了!”

“不…不是我…我没有…是靖王…是靖王逼我的…都是他…他…”周扒皮被那冰冷的目光和字字诛心的质问逼得步步后退,语无伦次,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那点有恃无恐的癫狂彻底被击碎,只剩下赤裸裸的绝望和推诿!他猛地指向那金箔碎片,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东西…那东西是假的!是你们栽赃!对!栽赃!”

“栽赃?”陆明渊眼中寒光爆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那本官问你!你府上后院枯井下,那间堆满打铁工具的密室,也是本官栽赃?!那幸存的孩子脚踝上,深可见骨的‘双环套锤’毒烙,也是本官栽赃?!他昏睡中喊出的‘周老爷打铁’,也是本官栽赃?!周文礼!铁证如山!你罪该万死!”

“打铁…打铁…”周扒皮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浑身筛糠般抖着,口中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巨大的恐惧回忆。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陆明渊,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怨毒、又带着诡异解脱的狞笑:“陆明渊!你查!你尽管查!账烧了!人证…嘿嘿…那个小崽子,他能活到开口那天吗?他敢开口吗?你奈何不了我!你奈何不了靖王!河神爷的帖子…等着你呢…哈哈哈…等着收你的尸…”他再次爆发出神经质的狂笑,口水混合着血沫喷溅出来,彻底陷入了半疯癫的状态。

“拖下去!严加看管!”陆明渊厌恶地一挥手,不再看那如同烂泥般被拖走的周扒皮。他走回案后,目光落在白瓷碟里那块熔融的金箔碎片上,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着比夜色更沉的寒冰。

账册虽焚,但灰烬中残存的线索,却如同黑暗中蜿蜒的毒蛇,将那幕后真正的黑手——靖王,缠绕得更加紧密!那片烧熔的金箔,那半枚“双螭盘云印”,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一个致命的诱饵。

“清漪,”陆明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冰冷锐利,“周扒皮虽疯,但有句话他说对了。那孩子,是关键。”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县衙的屋顶,射向那黑沉沉的天际。“他必须活下来,必须开口。而那片金箔…‘玉泉山庄’…或许藏着能让那孩子开口、也能彻底斩断这条毒蛇七寸的东西。”

他拿起惊堂木,却没有拍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木纹,目光重新落回那片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弱诡光的金箔碎片。

“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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