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眼泪又滑了下来，滴在他的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没人在意，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刚才在山顶，你说这是最开心的一次聚会，我也是……因为有你在。”
“别胡说！什么临死之前！”
江晓楠的声音哽咽了，伸手紧紧托住她的腿，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以后就一起生活，一起吃饭睡觉，对了，还要一起去看奶奶。”
“我奶奶……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她。”宋娇祁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恳求，“小时候，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她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了点释然：“还有宋城……我恨他，恨他生了我又不养，恨他负了很多女人。可现在想想，都过去了……我有你，有晴晴，有这么多朋友，那些破事，翻篇了。”
“别说了，留点力气。”江晓楠把她抱得更紧，声音沙哑而坚定。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她的每一句话，尤其是她对宋城那深深的恨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晓楠！娇祁！”
是周然。
紧接着，山下隐约传来了救星的声音，——警笛声！
“我们在这儿！”江晓楠立刻回应，紧紧握住她的手，“听到了吗？我们有救了！”
很快，几道手电光穿透黑暗，周然和救援人员冲了下来，迅速为宋娇祁固定好腿部，并把她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
“你也受伤了，先处理一下。”救援人员对江晓楠说。
“我没事，先送她下去。”他目光一刻也没离开担架上的宋娇祁，跟着担架一起往山下走。
担架在林间被稳稳抬起，周然等人在前方开路。
江晓楠一直跟在旁边，紧握着宋娇祁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别怕，马上就到了，千万别睡。”他不断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警笛声越来越近，救援通道很快打通。
看到救护车的那一刻，江晓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救护车的门一关上，医护人员立刻展开了急救。
宋娇祁被轻轻抬上担架，医护人员迅速检查了她的生命体征，然后用止血带和纱布为她的伤口进行了专业的止血处理。
江晓楠一直守在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
处理完伤口，医护人员又为她固定了扭伤的脚踝，并用保温毯为她保暖，防止她因失血而体温过低。
“你是她家属吗？”医护人员一边忙着一边问。
“我是她朋友。”江晓楠回答，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医护人员点了点头，继续有条不紊地工作。
江晓楠则一直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娇祁，你听得到吗？我在这儿，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周然看着江晓楠灰头土脸、浑身是汗的样子，以及他那焦急却又强装镇定的眼神，心里不禁感慨：他是真的急坏了。
很快，救护车抵达了医院。
宋娇祁被直接推进了急诊室，江晓楠和周然在外面等。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像一只不肯眨眼的眼睛，盯着走廊里焦灼的每一秒。
江晓楠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手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指尖却凉得发白。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被推进急救室。
上一次，他在门外等了三个小时，这一次，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每一秒都在无声地折磨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失败的守护者。
他以为只要在她身边，她就会安然无恙，他以为只要抓紧她的手，她就不会再坠落。
可现实却冷冷地提醒他，原来他也会无能为力。
走廊尽头的自动售货机里，灯光把每一瓶水都照得晶莹透亮。
周然递来纸巾，看着他灰头土脸、满身尘土的样子，心里明白，他是真的急坏了。
江晓楠只是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扇门。
走廊尽头的红灯终于熄灭，像一只终于合上眼的夜鸟。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平静却带着专业的沉稳：“病人失血有些多，但已经稳定下来了，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江晓楠几乎是冲上前去，紧紧握住医生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可是她流了好多血。”
医生:“没错，但情况我们已经稳住了，接下来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周然在一旁也松了口气，拍拍江晓楠的肩：“兄弟，宋小姐肯定没事了，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太担心了。”
江晓楠点点头，他隔着玻璃，贪婪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安静的身影。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掌心也被树枝划出了血痕。
可这些疼痛，在听到她平安的那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她刚才的话。
“宋娇祁，”他在心里轻声说，“等你醒来，我们把那些未完成的事，一件一件做完。
……
宋娇祁被转入了一间安静的高级病房。
江晓楠坐在床边，目光一刻也离不开她。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钟晴拄着拐杖，在裴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的脚踝还肿着，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里满是关切。
“娇祁怎么样了？”她压低声音问道。
江晓楠起身，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小点声：“医生说已经稳定了，还在睡。”
三人都不忍心打扰宋娇祁，便走到窗边小声交谈。
钟晴扶着窗台，看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宋娇祁，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里满是自责，还带着没压下去的哭腔：“都怪我……要不是我跟裴阳置气，非要跑回林子里，娇祁也不会为了找我，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更不会摔下去……”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裴阳赶紧递过纸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不怪你，怪我，怪我惹你生气，你跑到林子里我也不抓住你。”
钟晴吸了吸鼻子，语气更沉了，“我明明知道林子里路不好走，还非要闹脾气乱跑，娇祁肯定是怕我出事，才着急找我的。”
江晓楠看着他们自责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别说了，娇祁要是醒了，也不想看到你们这样。她从来不是会怪别人的人，这次只是意外。”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宋娇祁脸上，补充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休息，等她醒了，看到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钟晴点点头，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轻轻走到病床边，看着宋娇祁苍白的脸，小声说：“娇祁，对不起，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裴阳站在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地给她力量。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宋娇祁的脸上，柔和得像一层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