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台南的明顺宫前，三十丈高的旗杆上，“明顺”龙旗正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朱亮祖一身鎏金铠甲，腰间悬着朱元璋御赐过的“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金牌——这牌子是他当年跟着朱元璋打天下时得的，如今却成了嘲讽。他脚边跪着三个瑟瑟发抖的信使，都是从香料岛逃回来的，为首的林成裤腿还在淌血，那是被火箭烧伤的痕迹。
“说！”朱亮祖的声音像淬了冰，手里的马鞭“啪”地抽在石阶上，惊得林成猛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瞬间见了血。
“陛、陛下，吴焕那厮太狡猾了！”林成带着哭腔，混杂着痛呼和恐惧，“他们先是派小艇假装打渔，趁我们换岗时放火箭，粮库的茅草顶一点就着……赵将军带着人冲进去救火，被明军火铳堵在门口……末将亲眼看见，他被三颗铁弹穿了胸……”
“废物！”朱亮祖一脚踹翻旁边的香炉，青瓷碎片溅了林成一身，“五百人守不住三座岛？连赵方都死了，你们这群饭桶留着何用！”
跪在最边上的信使突然哭出声：“陛下，明军还喊口号呢！说‘朱亮祖叛主求荣，必遭天诛’……他们还把赵将军的首级挂在旗杆上，说要让全南洋看看叛徒的下场……”
“够了！”朱亮祖猛地拔出腰间 sword，剑光一闪，那信使的人头已经滚到林成脚边。温热的血溅在林成脸上，他吓得浑身僵直，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站在朱亮祖身后的张恒赶紧上前，低声道：“陛下息怒，杀了他们也换不回香料岛。如今朱棣在澳洲蹦跶得欢，又有郑昆的南洋水师撑腰，再不出手，怕是连澳洲的金矿都要被他们占了。”
朱亮祖喘着粗气，剑上的血珠滴在金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他猛地转身，看向阶下的文武百官，声音陡然拔高：“传朕旨意！即日起，台湾戒严，所有商船停运，征调民船改战船！张恒，你牵头内阁，把府库的银子都搬出来，给荷兰人送去，让他们三天内送两百门青铜炮、五千支滑膛枪来，就说我朱亮祖用澳洲的金矿换！”
“臣遵旨！”张恒躬身应下，偷偷给旁边的唐胜宗使了个眼色——唐胜宗是负责和荷兰人打交道的，这人最会讨价还价，让他去准没错。
朱亮祖又指向跪在左侧的廖永忠：“廖永忠！你率水师主力，即刻清点战船，把‘镇海号’‘威远号’这两艘主力舰的炮位都装满，再调二十艘福船当补给舰，粮秣按三个月备，敢短少一粒米，朕斩你全家！”
廖永忠是跟着朱亮祖从南京逃出来的老将，此刻却不敢有半分懈怠，叩首时甲胄撞得石板砰砰响：“末将遵命！这就去查，保证每艘船的淡水舱都灌满，连咸鱼都备双份！”
“还有你，康铎！”朱亮祖的目光扫向队列中一个年轻将领，那是康茂才的儿子，枪法准得很，“你带三千精兵，去抓那些在台湾的澳洲华侨！男的编入伍，女的扣作人质，告诉他们，要是敢给朱棣通风报信，就把他们的孩子扔去喂鲨鱼！”
康铎眼神一凛，抱拳应道：“末将明白！这就去封了唐人街，一个都跑不了！”
站在右侧的顾时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澳洲内陆多山，土着部落杂，朱棣又跟毛利人交好，咱们贸然深入怕是……”
“怕什么？”朱亮祖打断他，语气带着狠戾，“朕带八万人去，就算堆也能把朱棣的防线堆垮！顾时，你留在台湾守家，要是让朱元璋的人从海上来抄了后路，朕唯你是问！”
顾时脸色一白，赶紧低头：“臣……臣遵旨。”他心里清楚，朱亮祖这是把最难的差事扔给了自己——朱元璋的南洋水师虎视眈眈，台湾就是个空壳子，守得住才怪。
朱亮祖却不管这些，他大步走下台阶，鎏金铠甲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经过林成身边时，他用剑挑起那人的下巴，冷笑道：“想活命？就跟朕去澳洲，亲手斩几个明兵赎罪。要是敢耍花样，赵方就是你的下场。”
林成连连磕头，血和泪混在一起：“谢陛下饶命！末将一定拼命！”
三日后，台湾港已是千帆竞发。朱亮祖的旗舰“永熙号”比寻常战船高出两头，船首雕着张口的金龙，甲板上并排架着十二门荷兰炮，炮口闪着幽黑的光。廖永忠正指挥士兵往船上搬火药桶，每搬一个，都要亲自过秤，嘴里念叨着：“这桶少了半斤！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
唐胜宗匆匆从码头跑上来，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陛下，荷兰人回话了，枪和炮可以给，但要咱们先割让硫磺岛的开采权，还得让他们的商队在澳东免税贸易十年。”
“答应他们！”朱亮祖正站在船舷边，看着士兵把印加后裔送的黄金面具挂在桅杆上——那面具镶着绿宝石，是他向南美示好的信物，“等灭了朱棣，别说硫磺岛，整个澳洲的矿都归朕管，到时候再跟荷兰人算账！”
唐胜宗迟疑道：“可荷兰人要您亲笔签字画押……”
“拿笔墨来！”朱亮祖毫不犹豫。他接过狼毫，在羊皮纸上龙飞凤舞签下名字，末了还按了个鲜红的指印。旁边的华高看得直皱眉，华高是管钱粮的，知道荷兰人贪婪，这字一签，以后怕是甩不掉了。
突然，码头传来一阵骚动。康铎带着一队士兵押着几百个华侨走来，男女老少都有，不少人还穿着睡衣，显然是被从床上拖起来的。一个白发老者挣扎着喊道：“朱亮祖！你忘恩负义！当年若不是我们华侨捐钱捐粮，你能在台湾站稳脚？”
朱亮祖瞥了一眼，对康铎道：“把他舌头割了，扔去最低等的货舱。其他人分开关，男的编入敢死队，女的……赏给各船校尉。”
惨叫声顿时响起，几个华侨想反抗，立刻被士兵用刀柄砸倒。唐胜宗看得眼皮直跳，拉了拉朱亮祖的袖子：“陛下，这样会不会太……”
“妇人之仁！”朱亮祖甩开他的手，“朱棣敢用土着打朕，朕就用华侨挡刀！等他们亲眼看着亲人在阵前送死，看朱棣还狠不狠得下心！”
这时，廖永忠跑过来，递上一份名册：“陛下，水师五万、步军三万都已登船，粮草、淡水、伤药都齐了。荷兰人的第一批货也到了，二十门炮，一千支枪，正在卸船。”
“很好。”朱亮祖深吸一口气，拔出 sword指向澳洲的方向，“传令！起锚！目标悉尼！朕要让朱棣知道，背叛朕的人，就算逃到天边，也得把命留下！”
“驾！”随着他一声令下，“永熙号”的帆缓缓升起，龙旗在风中舒展。紧接着，数百艘战船依次启航，帆影蔽日，炮口森森，像一条黑色的巨蟒，朝着澳洲的方向游去。
南京的御书房里，朱元璋正看着锦衣卫送来的密报，上面画着朱亮祖船队的分布图，连每艘船的载员都标得清清楚楚。他身边的吴良已经摩拳擦掌：“陛下，朱亮祖倾巢而出，台湾空虚！臣请命率南洋水师直捣台南，端了他的老窝！”
“急什么。”朱元璋放下密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朱亮祖带了八万人去澳洲，朱棣那边肯定吃紧。郑昆的援军到了吗？”
站在一旁的吴祯躬身道：“回陛下，郑总兵已经过了马六甲，带了八千水师和一万步军，还配了新造的‘火龙炮’，说是能把三十斤的弹丸扔出三里地。”
“嗯。”朱元璋点点头，又看向地图上的澳洲，手指在大分水岭上敲了敲，“让郑昆别直接去悉尼，先去跟朱棣汇合，把防线缩到内陆。朱亮祖想占沿海就让他占，等他粮吃光了，不用咱们打，土着就会把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吴良有些急：“可澳洲的金矿……”
“一座金矿而已。”朱元璋笑了，“朱亮祖占了沿海，就得派兵守，分兵一处，他的力气就弱一分。你带水师去袭扰他的补给线，让他运粮船都不敢靠岸。等他进退两难时，朕再让朱棣从山里杀出来，前后夹击，保管让他有来无回。”
吴祯补充道：“陛下英明！臣已经让暹罗和越南的人准备好了，只要朱亮祖的船一离开台湾，他们就封锁海峡，断了他的退路。”
“还有荷兰人。”朱元璋眼神一沉，“让通事司去问荷兰东印度公司，是不是想跟朕开战？敢给朱亮祖送武器，就把他们在爪哇的商站都烧了！”
“臣这就去办！”吴良应声要走，又被朱元璋叫住。
“告诉朱棣，”朱元璋的声音沉稳有力，“别心疼那点地盘，保存实力最重要。朱亮祖是头疯狗，跟疯狗硬碰硬不值得。等朕调派的新式连珠铳运到，再跟他好好算总账。”
此时的澳洲悉尼港，朱棣正和毛利首领卡鲁在堡垒上眺望海面。卡鲁手里拿着朱棣送的铁矛，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朱棣，你说的那个朱亮祖，真的带了好多船来？”
“何止好多。”朱棣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眉头紧锁，“至少有三百艘船，还有荷兰炮。咱们的土炮怕是顶不住。”
旁边的郑昆已经布好了防线，他指着刚挖好的壕沟道：“殿下放心，属下在沟里埋了‘地火雷’，踩上去就炸。后面的山坡上还藏了五千弓箭手，等他们冲过来，就给他们来个箭雨！”
卡鲁拍着胸脯：“我的人也准备好了！我们毛利勇士最会在树林里打仗，他们敢进山，就让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朱棣摇了摇头：“硬拼不行。朱亮祖的火铳多，咱们得躲进山里。卡鲁，你的人熟悉地形，能不能在峡谷里搭些假堡垒？让朱亮祖以为咱们要在那儿死守。”
卡鲁眼睛一亮：“我懂了！就像打猎时设陷阱！我们把假堡垒搭得漂漂亮亮的，等他们进来，就推倒石头堵死谷口，放火烧！”
“对！”朱棣欣慰道，“郑总兵，你带水师退到内河，别跟他们的大船硬碰。用小艇装着火药，夜里去炸他们的船，让他们睡不好觉。”
郑昆领命：“属下明白！保证让他们夜夜都有‘烟花’看！”
正说着，了望哨突然大喊：“来了！好多船！黑压压的一片！”
朱棣和卡鲁同时看向海面，只见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条黑线，正飞速向港口逼近。阳光照在船帆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还能隐约看到桅杆上飘着的“明顺”旗号。
卡鲁握紧了铁矛，呼吸有些急促：“他们真的来了。”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别怕。他们远道而来，粮少水少，撑不了多久。咱们在山里跟他们耗，耗到他们崩溃！”
他转身对郑昆道：“按计划行事！让士兵们撤，把粮仓里的粮食都运走，带不走的就烧了！别给朱亮祖留下一粒米！”
“是！”
很快，悉尼港的堡垒里升起了浓烟——那是明军在焚烧无法带走的物资。朱亮祖的船队越来越近，“永熙号”上的炮口已经对准了港口的堡垒。
朱亮祖站在船头，看到浓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朱棣这是怕了？想跑？没那么容易！传令下去，先轰平堡垒，再登陆！谁第一个踏上悉尼的土地，赏黄金五十两！”
“轰！轰！轰！”
十二门荷兰炮同时开火，弹丸呼啸着砸向堡垒，石屑飞溅，木屑横飞。悉尼港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一场席卷澳洲的大战，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