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车队已经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林晚星靠在后座,望着窗外层层叠叠的梯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距离国际美食峰会的邀请已经过去一周,她没有选择待在舒适的工作室,而是亲自带队前往这个偏远的滇南村落。
“还有半小时就到了。”坐在她身旁的陆时衍合上手中的资料,“这个村子以种植优质香米闻名,但由于交通不便,一直没能打开销路。”
林晚星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腹部。孕期已进入第七个月,这次出行前,医生特意叮嘱要注意休息。但当她看到资料中那些即将失传的传统烹饪技法时,还是决定亲自走这一趟。
“我记得你说过,最地道的美食往往藏在最偏僻的角落。”陆时衍将保温杯递给她,里面是特地准备的红枣枸杞茶。
“是啊。”林晚星抿了一口温热的水,“在穿书之前,我曾经为了学习一道传统菜,专门跑到贵州的深山里住了半个月。那里的老人家做的酸汤鱼,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地道的。”
车队在村口停下。早已等候多时的村长带着几位村民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欢迎林老师!”村长紧紧握住林晚星的手,“没想到您这么大月份还亲自来我们这小地方。”
林晚星笑着摇头:“叫我晚星就好。听说村里的米特别香,我早就想来看看了。”
在村长的带领下,他们沿着青石板路向村里走去。路两旁是古朴的木质吊脚楼,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稻香和炊烟的气息。
考察的第一站是村里的稻米加工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师傅正在石磨前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新米特有的清香。
“这是我们村的宝贝,陈师傅。”村长介绍道,“他坚持用古法碾米,说是这样能最大程度保留米的香味。”
陈师傅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现在的机器碾米太快,把米的魂都碾没了。我们这的香米,就得慢慢来。”
林晚星走近石磨,仔细观察着米的成色:“能让我试试吗?”
在陈师傅的指导下,她轻轻推动石磨。孕期的身体让她动作略显笨拙,但眼神却格外专注。
“慢工出细活。”她一边推磨一边说,“美食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陆时衍站在她身侧,随时准备伸手扶住她,目光中既有担忧也有骄傲。
中午,村民们在村中的古树下摆开长桌,用当地最地道的菜肴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是我们村的特色——竹筒饭。”一位身着民族服饰的大婶热情地介绍,“用的是刚收获的新米,加上山里的野菌和自家腌的腊肉。”
林晚星小心地掰开竹筒,热气裹挟着浓郁的米香扑面而来。米饭晶莹剔透,腊肉的咸香与野菌的鲜美完美融合,竹子的清香更是为整道菜增添了独特的风味。
“太好吃了。”她由衷赞叹,“这种味道,在城市里无论如何也复制不出来。”
陆时衍尝了一口,也忍不住点头:“米的品质确实出众。”
“不止是米好。”林晚星指着竹筒,“烹饪的器具、火候的掌控,甚至是用的水,都会影响最终的味道。这些细节,只有在原产地才能完美呈现。”
饭后,林晚星与村里的妇女们围坐在一起,听她们讲述当地的传统美食。一位叫阿雅的中年妇女拿出一个陶罐,里面是她自制的酸笋。
“这是我们祖传的腌制方法。”阿雅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学了,嫌麻烦。”
林晚星尝了一小块,酸爽开胃,带着笋子特有的脆嫩:“这个味道很特别,在城市里会有很多人喜欢。”
她转向随行的团队:“记得我们‘寻味古今’项目中那个关于发酵食品的企划吗?阿雅姐的这个酸笋,完全可以作为一个特色产品来开发。”
张悦立刻记录下来:“我们可以帮助改进包装和标准化生产流程,同时保留传统的制作工艺。”
下午,考察团队分成几组,深入走访村民家中的厨房。林晚星在一户人家发现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正在用古老的土灶制作豆豉。
“这个灶台比我年纪还大哩。”老奶奶笑得眯起了眼,“火候要稳,翻动要勤,做出来的豆豉才香。”
林晚星站在灶台边,仔细观察老人的每一个动作。柴火的噼啪声、豆豉的香气、老人专注的神情,这一切都让她想起自己刚学厨时的初心。
“奶奶,能教我这个做法吗?”她轻声问道。
老奶奶惊讶地看着她隆起的小腹:“你这身子,能行吗?”
“我可以坐在旁边学。”林晚星坚持道,“有些手艺,不亲自看,是学不会精髓的。”
于是,在古老的土灶前,一个怀着双胞胎的都市名厨,和一位一辈子没出过大山的老人,展开了一场跨越时空的交流。陆时衍默默坐在不远处,用相机记录下这珍贵的画面。
傍晚时分,考察团队在村委会召开座谈会。林晚星尽管已经显露出疲态,但仍然坚持听完每一个村民的发言。
“我们这里的米好,菜好,但是运不出去啊。”一个年轻的村民叹气,“去年试着做电商,但是包装和物流成本太高,根本赚不到钱。”
林晚星与陆时衍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缓缓开口:“这正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我们计划在这里建立一个‘乡村美食工坊’,帮助大家把最好的产品推向市场。”
她示意张悦展示初步方案:“我们将投资建设标准化生产车间,同时保留传统的制作工艺。所有产品将通过感官餐厅的渠道销售,利润的百分之三十将返还给村里,用于改善基础设施。”
村民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
“但是,”林晚星环视众人,语气严肃,“我有一个条件——所有的制作工艺必须严格遵循传统,不能为了产量牺牲品质。我们要做的是让更多人品尝到地道的乡村美味,而不是流水线上的工业产品。”
座谈会结束后,夕阳已经染红了天际。林晚星在陆时衍的搀扶下,慢慢走向村口的车队。
“累了吗?”他轻声问。
“很累,”她诚实回答,但眼睛却亮晶晶的,“但是值得。你知道吗,在那个老奶奶做豆豉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寻味古今’系列的一个新点子。”
“什么点子?”
“用这些最传统的乡村食材,制作最现代的创意料理。”她的语气兴奋起来,“比如用刚才那个酸笋来做意大利面的酱料,或者用竹筒饭的概念来重新诠释西班牙海鲜饭。”
陆时衍忍不住笑了:“也就只有你,能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创新。”
车队启动时,林晚星回头望去,整个村庄笼罩在暮色中,炊烟袅袅升起。她轻轻抚摸腹部,感受着宝宝们的动静。
“等他们长大了,我要带他们来这里,看看妈妈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她轻声说。
陆时衍握住她的手:“他们会为你骄傲的。”
车子驶出村落,转入盘山公路。林晚星靠在他肩上,渐渐进入梦乡。梦中,她看见金黄的稻浪在风中起伏,看见村民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见自己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在熟悉的田埂上。
而在她的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录下了十几道新菜的灵感。其中一页上,用铅笔画着一个简单的草图——一株稻穗,旁边写着两个字:初心。
山间的晚风透过车窗轻轻吹进来,带着稻香和希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