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军绿色的身影和利落消失的动作,像一根冰针刺入林晚星的脊椎,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不是王大山那种带着卑微和试探的窥视,这是一种更专业、更带有目的性的审视!对方显然训练有素,自己若非灵泉强化了五感,根本不可能察觉。
“嫂子,钱点好了,您收好。”对面黑市的中年人头目将点好的钞票递过来,见她脸色发白,眼神发直,不由问了句:“咋了?有啥不对?”
林晚星猛地回神,迅速压下心头的惊悸,一把抓过钱塞进口袋,压低声音:“没事。下次有货再联系。”说完,她立刻压低帽檐,转身就走,脚步加快,却不是直接走向巷口,而是拐进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死角。
她后背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感知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没有。
呼吸声?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
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知道不是!那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如此清晰而冰冷!
是谁?保卫科的人?不像,如果是保卫科抓黑市交易,大可光明正大地进来,没必要这样鬼鬼祟祟地跟踪窥探。
是那个神秘悬赏者派来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近距离追踪她了?想到这个可能,她更是通体生寒。
或者……是陆震霆安排暗中保护她的人?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被她否定。如果是陆震霆的人,何必这样躲藏?他派来的人,应该会像之前处理闯入者那样光明正大,或者至少会让她知道存在,以起到震慑作用。
几种可能性在脑中飞速闪过,每一种都让她感到不安。她不能被困在这里!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灵泉水的清凉感似乎在体内流转,稍稍抚平了恐慌。她侧耳倾听,外面依旧没有异常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巷口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个真正来黑市交易的人匆匆走过,无人注意这个角落。
她咬咬牙,从空间里迅速取出一件深灰色的旧外套套在外面,又换了一条不同颜色的头巾包住头发,甚至抓了一把墙角的灰,随意在脸上和衣服上蹭了蹭,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为生活奔波的憔悴妇人。
做完这一切,她才低着头,混入零星的人流中,朝着与来时相反的巷子另一端走去。她的步伐看似匆忙却并不慌乱,眼睛余光时刻警惕着四周。
七拐八绕,穿过了好几条狭窄的巷道,甚至翻过了一个低矮的废弃墙头,确认身后绝无人跟踪后,她才在一个离军区大院还有两站路的公共厕所里,换回了原来的衣服,仔细擦干净脸,恢复了清丽的模样。
直到走出公厕,感受到外面街上相对明亮的光线和稀疏的人流,林晚星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
这一次的黑市之行,太过惊险。那个军绿色的身影,像一片阴云,笼罩在她心头。
看来,黑市这条线,必须立刻暂停,至少短期内绝不能再去。对方既然能盯上那里,很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她交易药材的行为。虽然她每次都很小心,拿出的药材量少品次也低,但难保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失去了一个快速积累现金的渠道,林晚星感到一阵紧迫。虽然陆震霆留下的钱足够她日常开销,但她想要的是独立自主、不依附于任何人的资本和能力。而且,未来若真想为娘家做点什么,或者应对更大的风波,钱是必不可少的。
看来,得想办法开拓更安全、更隐蔽的渠道了。或者,将药材加工成更不易追踪的成品?比如药膏、药丸?但这需要更多的知识和工具,难度更大。
心事重重地回到大院门口,哨兵依旧严肃地敬礼放行。刚走进大门没几步,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晚星同志?”
林晚星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门岗旁站着一位年轻军人,约莫二十三四岁,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气质阳光中带着一丝跳脱,肩章显示是少尉军衔。他正笑着看她,眼神明亮,带着几分好奇和打量。
林晚星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心下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是。请问你是?”
“哦,你好你好!”年轻军官笑着走上前,很自然地伸出手,“我叫贺严,是刚分配到咱们军区宣传科的干事。我表哥是陆震霆,他临走前特意嘱咐我,说嫂子你一个人在家,让我有空多照应着点。”
陆震霆的表弟?林晚星微微一怔。她从未听陆震霆提起过还有这么一个表弟在军区。她谨慎地没有去握他的手,只是微微点头:“你好,贺干事。震霆他没跟我提过。”
贺严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疏离,很自然地收回手,笑容依旧灿烂,露出一口白牙:“嗨,我哥那人你还不了解?闷葫芦一个,啥事都憋心里。估计是觉得我吊儿郎当不靠谱,没好意思跟你说。不过我确实是他如假包换的表弟,我娘是他亲小姨!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他,或者问李教导员也知道我。”
他语气坦荡,眼神清澈,倒是看不出什么恶意。而且能准确说出陆震霆和李教导员,身份应该不假。
林晚星神色稍缓,但还是保持距离:“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和震霆的关心,我一切都好,不麻烦贺干事了。”
“不麻烦不麻烦!”贺严连忙摆手,显得很是热情,“嫂子你这就见外了。我哥交代的任务,我必须完成啊!以后有啥重活累活,或者想去城里买个东西啥的,尽管叫我!我别的没有,就是有膀子力气,还有时间!”他说话语速很快,充满活力,与陆震霆的沉稳冷硬截然不同。
林晚星被他这过分的热络弄得有些不适,只是淡淡应道:“好的,如果需要,我会开口的。谢谢。”说完,她便想告辞离开。
“哎,嫂子!”贺严却像是没看出她的去意,又凑近半步,压低了些声音,脸上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表情,“说起来,刚才我好像在那边街口看见你了,就邮电局旁边那条巷子,看你急匆匆的,没事吧?”他指了指大院外的方向,正是林晚星刚才绕路回来的区域。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揪!刚才他看见她了?看见她狼狈换装后出来的样子?还是……更早?
她强迫自己冷静,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邮电局旁边的巷子?贺干事你看错了吧?我刚从供销社回来,没去过那边。”她指了指手里刚从空间取出来、用来掩人耳空的布袋子,里面装着几样常见的日用品。
贺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随即恍然大悟般一拍额头:“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啊嫂子,我这人有点脸盲,特别是对女同志,经常认错人!你别见怪!”他笑得毫无心机,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无心的误会。
但林晚星却无法放松。真的是看错了吗?还是故意的试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热情过度的表弟,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刚经历了黑市的惊魂,他就立刻出现,还提到了那个敏感的区域……
她不由得将他和那个军绿色的身影联系起来。可能吗?身高似乎有些相似,但那个身影给人的感觉更冷硬、更危险,而眼前的贺严,则像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可如果他真是那个跟踪者,此刻主动现身并提起,目的是什么?打草惊蛇?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和接近?
林晚星只觉得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慢慢收紧,而她甚至看不清撒网的人是谁。
“没关系。”她压下心头的重重疑虑,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贺干事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哎,好嘞!嫂子您慢走!”贺严笑着让开路,依旧是一副阳光开朗的样子,“有事一定说话啊!”
林晚星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家属院深处走去。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拐过楼角。
回到家,关上门,林晚星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信息量太大,也太令人不安。
黑市被疑似军方的人跟踪。
突然冒出个自称陆震霆表弟的热情军官贺严。
贺严还看似无意地提及了她在敏感区域附近出现……
这些事之间,有没有关联?是巧合,还是必然?
那个跟踪者,是贺严吗?如果是,他为什么跟踪?是陆震霆的安排,还是他自身的意图?或者另有其人?
贺严的出现,是单纯的亲戚关照,还是别有目的?
一个个问号在她脑中盘旋,找不到答案。
她发现,即使重活一世,即使拥有空间灵泉,面对这些错综复杂的人和事,她依然会感到力不从心。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危险也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靠近。
她不能再仅仅满足于小心翼翼地隐藏和防御了。她需要更主动地去了解周围的环境,了解可能存在的各种势力和人物。
或许……这个突然出现的贺严,是一个切入点?无论他是善意还是恶意,他的出现本身,就带来了信息。
林晚星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向外面。夕阳的余晖洒在楼宇之间,一片宁静祥和。但她知道,这宁静之下,暗流汹涌。
她需要更谨慎,也需要更大胆。
谨慎地保护好自己和空间的秘密。
大胆地去接触、去试探、去获取信息。
那个军绿色的身影,以及贺严那双带笑却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都在提醒她,风暴从未远离,而她必须尽快成长到足以应对这一切。
她转身进入空间,掬起一捧清冽的灵泉水,一饮而尽。清凉感浸润四肢百骸,也让她纷乱的心绪逐渐沉淀下来。
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不管来者是谁,有何目的,她都要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