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眠的声音突兀的从她的对讲机中传来，孟柠浑身抖然一惊。
什么时候？
“那个发出紧急求救的专员，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里的战场不是你能参与的。
这里的人都已经被同化转变成信徒了，调查任务暂时取消，快跑吧。”
高傲的下达了最后的告知。
苏眠将手指搭在对讲机的边缘，快速的切换频道。
“幻宴之所有大规模的觉醒者堕落事件，并检测到大量衍生魔活动。”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句话。
“——申请局域毁灭。”
在片刻的沉默后，那边传来了男人严肃且不容置喙的嗓音。
“可以确定吗。”
“嗯，可以确定。”
“好。”
…
孟柠把那个对讲机递到了顾棠晚耳边，把刚刚的话给她重复了一遍。
“所以，我们得快点走了。”
孟柠看向那个角落的通风管道。
她和刘璃从会所走到这所赌场，大概走了八分钟左右。
如果走通风管道逃生…
那要的时间也太久了。
“姐，你在这儿这么久，知道这里有什么，逃生应急通道之类的吗。”
顾棠晚似乎有些失神，她呢喃着。
“外面发生什么了？”
“应该是我们的人和这里的的邪教徒打起来了。”
她们的人。
真的有和那些可恶的能力者对抗的人吗？
孟柠看向面无血色的顾棠晚，长叹一声，踮起脚尖，拍了拍对方的脸。
“好啦，这里还有我在呢。”
顾棠晚无神的瞳孔似乎慢慢恢复了一点焦距，她苍白的嘴唇无力的开阖。
“你…也是觉醒者？”
孟柠一拍腰间，一把长剑便在光点中被幻化而出。
“虽然比不过外面打架的两位，但多少是有那么一点点战斗力的。”
顾棠晚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变得苦涩而悲凉。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她们还没有告诉我这里的应急通道。”
孟柠眨巴着眼睛，很快了然。
按照刘璃的说法，这里的人恐怕都已经被转变成同梦会的傀儡了。
那么自然而然的，用来冲锋陷阵的棋子，随用随弃的工具，也不需要告诉她们逃生的方法了。
孟柠推开门，接着往外面张望了一眼。
无数巨大的冰刺拔地而起，几乎是要把整个地下赌场变成寒霜的地狱，无数的霜气在冰刺的间隔间凝结，化作雪花，飘舞着把火焰熄灭，长枪同样被冻结，砸落在地上，碎成四散的冰块。
随着苏眠的法杖挥舞，冰刺猛地炸开，传出震天动地的轰鸣，气浪呼啸着吹遍，所有的灯都随着爆炸或者说是这个轰鸣里爆裂，亮着舒适灯光的地下赌场一下子沉入黑暗的海。
“就这？”
黑暗的深处传来苏眠嘲弄的轻笑，自苏眠法杖上散发的出淡蓝色的光，照亮了她看向流焰与少妇时，那近乎残忍的神情。
那光线很微弱，但是在周围无数的冰点提供的反光下，把整个快要变成废墟的赌场，全部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蓝。
宛若月光下的水晶洞窟。
刘璃面前的火线凝结成网，刚刚好把她自身笼罩，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冰爆带来的巨大冲击，仍然有四散的冰棱刺破了她的血肉，那自刘璃伤口处滴落的，竟然是滚烫的火苗！
而青年面色阴沉，他受的伤更加严重，浑身上下嵌满了爆发的冰刺，整个人已经快要崩解。
随着巨大的爆炸，有浓郁的血腥气味溢散出来，那些原先被青年控制住的人们，如今已经死伤过半。
残肢断臂混杂着冰霜，还有坠落的岩石，构成了在扑克与筹码间的地狱。
鎏金装修的巨大赌场在哀鸣里崩解，12根庞大的承重柱开始浮现裂痕，摇摇欲坠，无数的碎石轰鸣着坠落，夹杂着极寒的冰屑，在枪与火的尖啸里，有火线编制出的巨龙嘶吼着腾飞，接着，便被冰霜的巨神一分两段，残骸怒吼，坠落在地，撞在赌场的大门上，贴着金箔的天花门轰隆而落，赌场的大门掩埋在乱石里。
刘璃露出得意的笑。
靠！
孟柠退回来了。
顾棠晚低着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抓住了孟柠的肩膀，布满血丝的瞳孔看着面前的少女，苍白的嘴唇哆嗦着开口。
如此恐惧。
“我记得，在后台的员工室，我听到过声音，在墙后面。”
不是那种虫子的叫声，是夹杂着哀鸣与哭嚎的，宛若野兽一般的嘶吼，还有宛如咀嚼骨头般，吱嘎吱嘎的吞吃声。
像是有隐藏在黑暗里的恐怖野兽就墙在对面，放肆饕餮着生命那样。
“有犯了大错的员工会被偷偷拉进那里，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她的人了。”
哪怕到现在，顾棠晚还是会对着那个地方，感到如此的恐惧。
在厕所的门外，那无比狂乱的轰鸣与尖啸声里，她看见身旁的少女从兜里拿出发圈，叼在嘴里，熟练的给自己挽了一个马尾辫。
然后，朝着她露出了一个飒爽的笑。
“你是说那里，不仅有衍生魔，还可能能找到路是吧？”
随着厕所门的再次打开，孟柠便牵着顾棠晚的手，在赌场的边缘快速的挪移着，借助着爆炸的声响，两人的身影半蹲在损毁的赌桌和机器，在坠落的冰锥和碎石中，快速的挪移。
朝着后台的员工室而去。
所幸三人激战正酣，苏眠以一己之力，横压两位神明信徒，打的二人抬不起头来。
当然，也有刘璃一直在给青年下绊子，让他不能专心对敌的缘故。
与一直划水，时不时还坑一下队友的刘璃不同。
青年哪怕胸口被洞穿，鲜血淋漓，但举手投足间，莹白的光芒汇聚成长枪，配合着无数奔涌而来的衍生魔，竟然抗下了爆发的苏眠所有攻势。
甚至还有余力吟诵圣歌。
在冰火的灰烬里狂吼着，向着至上的神明祭祀，献上牺牲。
顾棠晚哪里见过这架势，看着三人恐怖举手投足间，宛若神明降世一般的威能，害怕得缩回了探出去的头。
然后就看见了前面的孟柠。
那是她的能力吗？
蜷缩起来，近乎瑟瑟发抖的顾棠晚，此时看着孟柠另一只手的手心中，那个小小的，散发着热量的光球。
孟柠将手心的光球递出，靠近前方拦路的巨大坚冰，于是坚冰便在光流里，缓缓融化出一个刚好够二人通过的小洞。
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魔力，但当她看到身旁的顾棠晚，那被苏眠所凝出的极寒领域冻的直打哆嗦，仍然非常努力的想要贴着自己，获得那溢散出来一点热量的狼狈模样，还是没有把光球熄灭。
只是把供给光球的魔力量调小，然后又把光球往顾棠晚那边靠近了一些。
“前面，应该是往左边走。”
整个赌场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落石和坚冰组成了无数道巨大的围墙，导致原本不过200米的路，孟柠和顾棠晚现在要走上600米，加上过于漆黑，和很多标志物的毁坏，顾棠晚也只能凭借着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找出一条道路来。
几次还差点与衍生魔撞了个满怀。
终于，顾棠晚回到了这个，哪怕她再回忆多少次，都会感到害怕的房间。
哪怕有着孟柠的光球温暖着身体，可现在，仍然能感觉到血液凝固般的冰寒。
遏制住那股让她掉头就跑的恐惧，顾棠晚开口道。
“就在那里，就是那堵墙。”
“没有门吗？”
孟柠吐槽，但眼神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开始搜索起来。
既然没有门，那应该是有什么机关才对。
注视着墙壁间的不同，孟柠的视线越过了无数放置东西的柜子，看向了门口。
“净化，净化…”
只剩下一条手臂的身影摇晃着，在走过门口的时候，那被冰锥刺穿了半边脸的脑袋朝着这里看了一眼，便再难以移开视线。
“净化，净化！”
感受着来人掺杂着莹白色魔光，却紊乱的像是完全无法控制的恐怖威压，像是再难以抑制胸口爆发出的火光。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