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鲸号底舱的应急灯在头顶疯狂闪烁，红色光晕像浸透了血。
凌寒的指尖抵在耳麦上，听着各方向传来的汇报，眉峰未动半分——她能清晰感知到整艘船的震动频率，金属扭曲的呻吟里藏着焊斧启动的最后防线。
白影，主电力系统被锁死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底舱潮湿的铁锈味。
不止。通讯器里传来敲击键盘的脆响，白影的呼吸有些急促，焊斧把整艘船的传感器连成了蜂群网络，现在每扇门、每道通风管都在扫描生命体征。
我们的热成像信号被放大了三倍——他要把我们困死在舱室里，等自毁程序启动。
凌寒的瞳孔微微收缩。
神识如蛛网般铺展开，她能到底舱外走廊的温度变化：三队雇佣兵正端着突击步枪包抄过来，枪身金属的冷意与他们紧张的体温在空气里凝成浑浊的雾。
而在更深处，自毁装置的倒计时器正跳动着幽蓝的光，数字是——十七分零三秒。
乔伊，你的伪装还能撑多久？
最多五分钟。伪装成军方调查员的女人压低嗓音，高跟鞋在甲板上敲出从容的节奏，偶遇了巡逻队队长，用军部特勤处的通行码骗他去检查左舷仓库。
但他的副手留了心眼，正在核对我的虹膜信息。
凌寒的神识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乔伊所在的b3甲板，有电子设备启动的蜂鸣。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闪过碎冰般的冷光：乔伊，往右跨两步，然后转身。
副手的虹膜扫描仪在你三点钟方向的通风口后面，他要偷拍你的视网膜。
通讯器里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接着是乔伊轻笑：谢谢提醒，现在我正用钢笔尖抵着他的喉结，告诉他军部特勤处的人，最讨厌被偷拍
干得漂亮。凌寒的嘴角扯出极淡的弧度，老鬼，逃生通道还有多远？
被铁链锁在控制台前的老人抬起头，他的白发沾着血污，却笑得像个孩子：往下三层，c区废水处理池。
我在池底埋了二十年前的潜水舱，能撑到我们浮出水面。
但要过去...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敲了敲控制台，得先关掉舱门的电磁锁。
雷震。凌寒转身看向刚从通风管钻出来的女爆破手，后者肩头还挂着未拍净的灰尘，电磁锁在你正前方十米，天花板第三块钢板后面。
但注意——她的神识里，那锁附近的空气波动异常，焊斧在锁周围埋了微型震感炸弹，踩中压力阀就会引爆。
雷震的虎口蹭了蹭爆破枪的握把，咧嘴一笑：姐最擅长拆这种小玩具。她猫腰贴近地面，战术靴尖轻轻点了点地面——在凌寒的神识里，那些隐藏的压力阀如萤火般亮起，队长，左边第三块地砖是空的，对吧？
凌寒的声音平稳得像精密仪器，绕过第三、第七块，直接打电磁锁的散热口。
收到！
爆破枪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电磁锁迸出一串火星，震感炸弹的导线被精准切断，连灰尘都没扬起来。
雷震冲通讯器比了个的手势，发梢还沾着碎屑：夏暖，我这老伤又裂开了，等下给我缝漂亮点啊！
知道了，你这皮糙肉厚的。医疗专家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冷静，却在翻医疗箱时露了丝无奈，不过先看看这个——她举起从敌人尸体上搜来的神经毒气弹，用镊子夹出里面的芯片，成分编码是927-x，和三年前军方实验室泄露的实验品完全一致。
凌寒的指尖在耳麦上重重一叩：保存好，这是黑鸦勾结军方的铁证。
警报声突然拔高了两个调门。
凌寒的神识里，焊斧的位置从驾驶舱下移到了底舱入口——他裹着染血的战术服，怀里抱着一挺重机枪，左腿的骨头碴子戳破了裤管，却还在笑。
小丫头片子，挺能折腾啊？焊斧的声音混着血沫的腥气，但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重机枪的火舌舔过来时，凌寒动了。
神识在瞬间将时间拉长。
她能看清每一颗子弹的轨迹：第一发打向她的心脏，第二发擦过雷震的后颈，第三发直取白影的笔记本电脑——这个老混蛋，连她们的装备都不想留。
白影，抱头蹲下！
雷震，往左翻滚！她的指令像连珠炮，身体却比声音更快。
脚尖点地的刹那，她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两米，重机枪的子弹擦着她的发梢钉进墙里，炸起的石屑落在她仰起的脸上，却被她抬手接住了半片。
这一个字出口时，连子弹都像是顿了顿。
焊斧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分明扣着扳机，可重机枪却突然卡壳。
等他手忙脚乱去检查，才发现弹链不知何时被人用细钢丝缠住了。
而那个细钢丝，此刻正缠在凌寒的指尖，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
我说停的时候，连子弹都慢了半拍。凌寒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一步一步逼近。
她的神识里，焊斧的心跳快得要炸开，喉结滚动的频率泄露了他下一秒要拔腰间的手雷。
所以她更快。
军靴碾上焊斧手腕的瞬间，手雷落地。
凌寒弯腰捡起，指腹抹过弹体上的编号——和夏暖发现的神经毒气弹，出自同一家兵工厂。
黑鸦的人，果然喜欢用军方的残次品。她蹲下身，盯着焊斧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说，是谁给你们提供的情报？
是谁出卖了凤凰？
焊斧的嘴张了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凌寒的神识捕捉到他舌根下的金属反光——是毒牙。
晚了。她的指尖抵住他的下颌，在毒牙咬破的前一秒，精准地掐住了他的喉管，我要的答案，你带不走。
老鬼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逃生舱启动了！
废水处理池的闸门已经打开，潜水舱能装下我们所有人！
凌寒站起身，将焊斧甩给冲进来的雇佣兵——留着活口，比死更有用。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向正在收拾设备的白影：黑鸦的数据流追踪到源头了吗？
初步定位在京都。白影的指尖还在键盘上飞，脸色却白得像纸，但...有更高权限的人在抹除痕迹。
记下来。凌寒接过夏暖递来的医疗包，替雷震简单包扎，京都，我们很快会回去。
铁鲸号的自毁倒计时跳到了三分钟。
众人鱼贯进入废水处理池时，凌寒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焊斧被雇佣兵拖走的方向，有辆车的灯光闪了闪，是熟悉的军牌。
她的神识里，那辆车的引擎声里藏着萧玦的声线：需要支援吗？
不用。凌寒勾了勾唇，潜入水中前对着空气说了句，但下次，别躲在阴影里偷看。
水下的潜光灯亮起时，夏暖举着那颗神经毒气弹的芯片，在灯光下晃了晃：队长，这东西够他们喝一壶了。
不够。凌寒的瞳孔里映着潜光灯的亮，我们要掀的，是整座冰山。
潜水舱的舱门闭合时，铁鲸号在远处炸成一团火球。
火光里，前沿策略事务所的徽章在凌寒颈间一闪——那是用凤凰的羽毛熔铸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发出灼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