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败林志成与苏蔓的阴谋,在商业和技术层面,是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
周慕深与沈清澜联手,动作迅如雷霆。凭借陆寒霆提供的线索和自身掌握的证据,他们不仅向监管部门提交了完整的报告,还主动对外披露了部分事实,将“林氏企业”试图通过不正当手段窃取技术、干扰竞争对手的行为公之于众。舆论哗然,“林氏”股价暴跌,信誉扫地,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对“清源”构成威胁。
同时,项目组内部也进行了一次悄无声息却彻底的清洗。所有与林志成有过不当接触、或立场摇摆的人员都被清退,团队氛围为之一肃。
在紧接而来的一个重要技术节点攻关中,没有了内忧外患的干扰,沈清澜带领着纯化后的核心团队,展现出惊人的效率,提前一周突破了预定的技术瓶颈,获得的关键数据远超预期。
这是一场毋庸置疑的技术胜利。实验室里洋溢着喜悦和振奋的气氛,团队成员看着沈清澜的眼神,充满了近乎崇拜的信任。
然而,在这片胜利的欢呼声中,沈清澜和周慕深之间,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冰冷的玻璃。
庆功宴结束后,回到安静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香槟气味,却驱不散那股凝滞的寒意。
周慕深看着站在窗边,背影单薄却挺直的沈清澜,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清澜,关于林志成安插人手的事,我承认,我事先察觉到了端倪,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而是选择暗中布控,引蛇出洞。”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语:“我只是不希望你为这些肮脏的事情分心。你的精力,应该全部放在最关键的技术突破上。这些障碍,我来清除就好。”
他的出发点无可指摘,是为了保护她,为了项目最高效地推进。这是他作为决策者、作为盟友,一贯的思维模式和行事逻辑。
沈清澜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庆功宴上的浅笑,也没有被隐瞒的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耗尽了所有情绪的疲惫和平静。
“所以,在你看来,我依然是那个需要被保护在象牙塔里,只能专注于试管和数据的‘科学家’?”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凌划过玻璃,“即使我早已站在商业博弈的漩涡中心,即使我一次次证明了我可以面对风雨?”
周慕深眉头微蹙:“我从未质疑你的能力。但这不一样,清澜,这是阴谋和背叛,是……”
“是什么?”沈清澜打断他,目光清凌凌地看向他,“是你认为我无法承受,还是你认为我不该承受?亦或是,你享受这种将我置于安全区,独自在外搏杀掌控一切的感觉?”
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剥开了“保护”外衣下,可能隐藏的控制欲和双方地位认知的错位。
周慕深脸色沉了下来:“你清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一个团队,分工不同而已。”
“团队的基础是信任和透明。”沈清澜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的颤音,“你单方面决定什么该我知道,什么不该我知道,这不是分工,周慕深,这是不信任。你把我当成了需要被安排的‘一环’,而不是平等的、可以共同承担风险的伙伴。”
她想起得知真相时那一刻的震动,不是源于林志成的阴谋,而是源于周慕深的隐瞒。那种被排除在他的计划和风险之外的孤立感,比任何外界的攻击都更让她心寒。
“我理解你的决策逻辑,从商业角度,它甚至是高效且正确的。”沈清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疏离的清明,“但我无法接受这种方式。”
她绕过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走向门口。
“清澜。”周慕深在她身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试图挽留的急切。
沈清澜的脚步在门前顿住,却没有回头。
“这场仗,我们赢了技术,赢了商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但在我们之间,这是一场惨败。”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周慕深独自站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映照着他晦暗不明的脸色。他赢了外界的一切,却似乎,在最重要的阵地上,一败涂地。
技术的胜利,
无法弥补情感战场上,
因过度“保护”而留下的,
信任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