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众将领命而去。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山谷外传来大队人马行进的声音。很快,蓝玉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哈哈哈!晋王殿下!俺老蓝来接你了!这一仗打得漂亮啊!”
只见蓝玉带着数千骑兵,风风火火地冲进山谷,看到眼前伏尸遍野、俘虏成群的景象,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用力拍着朱棡的马鞍(没敢直接拍朱棡),“殿下真是神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愣是让你打出了花来!大将军收到捷报的时候,高兴得直接摔了杯子,连说了三个‘好’字!”
朱棡微微一笑,对于蓝玉的热情并不反感,这位猛将性子直来直去,倒是比许多虚伪的文官可爱得多。“蓝将军过奖了,全赖将士用命,岳父运筹帷幄。战场已经初步打扫完毕,我们这便出发吧。”
“好嘞!”蓝玉大手一挥,“弟兄们,帮晋王殿下的兵押送俘虏和战利品!回城!”
朱棡特意命人将戴寿那经过简单处理、依旧狰狞的首级装入木匣,准备带回给徐达验看。队伍再次开拔,来时隐秘潜行,归时却是押着长长的俘虏队伍,打着得胜旗,浩浩荡荡。
一路上,蓝玉兴奋地跟朱棡讲述着攻打绵竹的激烈战况,以及破城后如何追歼残敌。朱棡 mostly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离绵竹城越近,越能感受到大战后的氛围:道路上不时能看到被摧毁的攻城器械残骸、散落的箭矢、以及来不及彻底清理的暗褐色血渍。
终于,绵竹那破损的城墙出现在眼前。城门洞开,城楼上插满了明军的旗帜,一队队明军士卒在城头巡逻,但城内却隐隐传来一些不太和谐的喧嚣声。
队伍进入城中。刚穿过城门洞,朱棡脸上的些许笑意便瞬间凝固,慢慢沉了下去。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秩序井然。街道两旁的店铺民居,大多门窗破损,甚至有些被烧毁,冒着缕缕黑烟。街上零星有百姓仓皇跑过,脸上带着惊恐。更刺耳的是,从一些巷弄和民居中,隐约传来妇女凄厉的哭喊声、尖叫声和男子粗野的狂笑声!
一些明军士卒,三五一伙,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放纵和贪婪,有的正从民居里扛出布匹粮食,有的怀里揣着鼓鼓囊囊的金银细软,甚至能看到几个兵痞淫笑着从一个院子里出来,边走边系着裤腰带!
蓝玉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但似乎并不太意外,只是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这帮兔崽子,手脚倒是快……”在他看来,破城之后士卒劫掠一番,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是发泄压力、获取额外收获的方式,只要不太过分,上官往往睁只眼闭只眼。
但朱棡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眼前的景象,瞬间将他拉回到了当初在太原惩治蓝玉部下的那一刻!甚至比那次更甚!这可是刚刚收复的城池,这里的百姓理论上已经是大明的子民!
“蓝将军!”朱棡猛地勒住马,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这些人,是不是忘了当初在太原的军棍了?!我军纪条例明文规定,不得骚扰百姓,不得奸淫掳掠!他们为何还敢如此?!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蓝玉被朱棡突如其来的怒火和质问弄得一愣,尤其是听到“太原”二字,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那次被朱棡当众教训、打军棍的经历可是他的糗事。他支吾道:“这个……殿下,弟兄们刚打完仗,难免……难免有些收不住,也是常情……回头末将定然约束……”
“常情?”朱棡猛地打断他,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街上那些鬼鬼祟祟、明目张胆的兵痞,声音陡然拔高,“纵兵劫掠,欺凌妇孺,这叫常情?!这他娘的是自毁长城!是取死之道!”
他不再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蓝玉,猛地对身后的亲兵和凤卫喝道:“来人!给本王将这些违抗军纪、祸害百姓的败类全部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亲兵和凤卫早已义愤填膺,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出去!
朱棡自己则一夹马腹,朝着不远处一处传来妇女持续尖叫声的院落冲去!赤鸢紧随其后。
“砰!”朱棡猛地踹开院门!
只见院内,一名衣衫不整的明军士卒正将一个哭泣挣扎的妇人压在身下,旁边还站着两个同伴在嬉笑起哄!
“畜生!”朱棡目眦欲裂,暴喝一声!
那三名士卒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朱棡,顿时魂飞魄散!尤其是那个压在妇人身上的,连滚带爬地起来,裤子都来不及提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殿…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的……小的只是一时糊涂……”
朱棡看着那妇人惊恐绝望、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怒火更盛,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幸好……来得还算及时。他强压着立刻劈了这几个杂碎的冲动,对跟进来的亲兵咬牙道:“把他们绑了!嘴堵上!”
“是!”亲兵上前,毫不客气地将三个面如死灰的士卒捆得结结实实。
朱棡走上前,捡起地上被撕破的外衣,盖在那瑟瑟发抖、哭泣不止的妇人身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大嫂,受惊了。我是大明晋王朱棡。你放心,此事,本王定会给你,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
那妇人只是蜷缩着身体,呜呜地哭着,不敢抬头。
朱棡心中一阵刺痛和愧疚,他退后一步,对着那妇人,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对不起,是我御下不严,让你受辱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院子,脸色铁青。
此时,街道上已经乱成一团。朱棡的亲兵和凤卫效率极高,已经抓了不下两百名正在行凶或刚行凶完毕的兵痞,用绳索串成一串。这些兵痞有的惊慌失措,有的却依旧满不在乎,甚至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嚷着: